风暴女神用她愤怒的黑发,将天空染黑。瓢泼的暴雨夹杂着肆虐的狂风,展示着女神的力量。这并非是自然之力,而是由魔法造成。
在这样的天气里面,竟还有一辆饰着金花鸟纹饰的马车,在小路上疾驰。四名全副武装的圣骑士跟随其左右。
鸦群追击着他们。
马车已远远偏离大路,慌不择路地踏入悲伤沼泽的领土。
这里是鸦群不会轻易过来的地方,它们不会轻易进入此等有主之地。更何况,这个沼泽里面居住着一名强大的死灵法师。
鸦群在沼泽边缘徘徊,凄厉的尖叫在风暴中格外的刺耳。疾驰的马车在泥泞的道路上颠簸,越来越靠近沼泽。在沼泽的边缘地带,风暴似乎被什么魔法给挡住了,一边是狂风呼啸,大雨倾盆;而另一边却笼罩着静谧的白雾,显得死气沉沉。
马车的车轴撞上了结界石,剧烈的撞击飞出的车轮砸中了一名圣骑士,他非常不幸地掉入了沼泽的泥潭,缓慢下沉。车子则往沼泽外侧翻滚两圈,落到较为结实的土地上。
鸦群盘旋而下,落地化为人形。他们身披黑羽披风,头上戴着猩红的鸟嘴面具,从面孔的孔洞中,折射出骇人的红光。
车夫撞到石头上,崩裂的脑浆与鲜血染红了石头,但很快就被暴雨冲刷干净。一名圣骑士从马车内扶出穿着蓝色纱裙的少女,其他两人则掏出佩剑与鸦群对峙。
鸦人伸出戴着羽毛手套的长臂,闪电在它们手中汇聚。
电闪雷鸣过后,风暴停息。圣骑士们光亮的盔甲变得焦黑,散发出一阵阵焦糊的恶臭。
而鸦群带上着蓝色纱裙少女,掠过平原,似一阵风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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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感觉身体很沉重。
只有伤口是炙热的,其余地方一律冰冷如铁。
他艰难地仰着头,阳光透过灰白的雾气照下来,头顶焦黑的枯树如同暗影兽可怖的利爪,顽固地拒绝着洒落在沼泽地里灰暗的光明。他跌下沼泽的时候,手臂卡到了隆起的树根间隙,因此他才没有完全被泥潭吞噬。但支撑不了多久了,他在这里挂了一夜,树根已经慢慢地向一侧倾斜。
食腐鸟在沼泽上空盘旋,凄厉的尖叫人闻之无不毛骨悚然。用不了几时,西蒙就会成为它们的美餐。
更糟糕的是,从沼泽内出现了一只不知何种怪物猛兽,一路走,一路拨开茂密的草丛。它的身影也是灰色的,只是比四周的灰色雾气显得更深一些。
西蒙闭上双眼,默默地向圣光祈祷,静静地等待最后的结局。打断他祈祷的是一股刺鼻的气味,仿佛食尸鬼身上令人作呕的恶臭。
那个灰色的影子,蹲在西蒙的面前,仔细地打量着这名年轻的圣骑士。那是一位耄耋老者,西蒙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他住着一把短柄行路手杖,破破烂烂的长袍挂在佝偻的背上。以前或许是别的什么颜色,现在只是一片肮脏的深灰。长袍的下摆一直拖在地上,丝丝缕缕的碎布上挂着绿色的泥浆和杂草。他的灰白皮肤坑坑洼洼,颧骨上还有一颗刺眼的红痣。灰白的长发稀稀拉拉挂在遍布疤痕的头皮上,纵横交错的皱纹和长长的鹰钩鼻占据了脸的很大一部分,干瘪皱巴的嘴唇往内凹,而下巴却向前凸出。
然而,那双眼睛,太让人印象深刻了。
它清澈得让人无法直视,似有水银在内里流动。
西蒙想求救,却发不出来声音。他被车轮击中的时候,似乎打断了肋骨。幸好有盔甲的保护,才让他不至于当即死亡。
老者看了西蒙一会儿,用手杖勾着西蒙盔甲上的系扣带,一把将他拉出泥潭。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很难相信在一位这样的老人会有这样大的力气。
老者将西蒙放在地上,解开他的盔甲,在附近找了一些生长在沼泽地里的藤蔓,做成一副滑草板。拖着他向沼泽深处走去。
感觉自己获救的圣骑士,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放松的同时,困倦、痛楚与疲劳如同潮水一般向他袭来。
西蒙不知道睡了多久,他一时清醒,一时又昏昏沉沉入坠虚空,在清醒与昏迷的界限当中,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在悉心照料他。
为他擦洗,为他换药,为他喂食。
当他彻底推脱死神的邀请,重返人间的时候,映入眼帘的第一样东西是清朗的夜空。准确地说,木质的房顶破了一个洞,可以看见夜空与繁星。
他扭头去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间破旧小木屋。壁炉中有火,但并不旺,看起来快要熄灭了。房间的陈设很少,到处都积满了灰白的尘土。各种瓶瓶罐罐挤在歪斜的竹制架子上,上面布满了灰色的手印。木屋的门开着,有个人影背对着他,似乎在碾什么药物。
出于对救命恩人的感谢以及圣骑士的礼仪,西蒙艰难地撑起身体,对着那个人影说:“老先生,以圣光的名义,衷心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将永世铭记此恩德。”
那个人影动作停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