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是在这个时候醒来。
这种感觉非常讨厌。明明前晚什幺也没做,却得忍受如此剧痛。做为一种生病的体验,偶一为之倒还无所谓,可是天天都得受其折磨,那也未免太过残忍。
她将盖住双腿的被单胡乱踢开,不满地坐到床边,双手扶住床垫边缘。接下来该做什幺好呢。肚子不太饿,但还是弄个煎蛋吧。瓦斯会不会不够用?都两个月了,也差不多该换一桶新的,否则接下来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她的思考才正要恢复平常水準时,脑筋突然呈现一片空白。在空白间摸索一番之后,她才发现原来身上瀰漫着的臭味正是元兇。
这幺说来,好像也有将近一个礼拜没洗澡了。可惜对她来说,洗澡这回事并不是件令她愉快的事情。不,说是厌恶亦不为过。过滤后的水少到连食用都有问题的状况下,身在孤岛上的她,还能到哪儿洗洗身体呢?
回想起将身子浸泡在红海之中的感觉,她打了个可怕的寒颤。算了,那种事情就不要再去想了吧。本来就不大舒服的脑袋瓜,要是再想起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绝对会倍感痛苦。总而言之,今天的行程里除了中午得走一趟小港外,就和往常没什幺两样了。简简单单地打定主意后,她感觉到一股如释重负般的鬆懈感遍及全身,起伏不定的心情这才稍稍平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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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早晨,应该就是扣掉刚才那段不怎幺愉快的时光,剩下来的这种宁静的感觉吧。只有海浪拍打的声音模糊地自屋外传来,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足以左右心境的声音。
充足的日射从房间左侧的厨房窗口射入,部分阳光也从右侧挡风板的隙缝间窜进,晴朗的气候将光亮带进了小小木屋中,使这儿的早晨充满了閑静而幽雅的氛围。
今天也是好天气。
从映在木头地板上的光亮推敲出再普通不过的答案后,她心生难以压抑的雀跃,而这股感觉很快就彻底遮蔽住宁静早晨的光辉。好天气啊。这种天气,没有理由不使人充满活力才对。
先煎个蛋吧。少一点油、多一些盐,吃饱以后再做打算。
她将身子稍稍往后倾斜,两只脚跟着浮起,接着猛然一弯,啪地一声踏向地板,身体也随之离开温暖的床。伸了个不怎幺优雅的懒腰后,她踩着小碎步来到距离床舖不过一、两秒路程远的厨房。
三公尺宽的厨房已有三分之一改建成简便的木柜,从最下层的几桶清水到林林总总的食材与调理品(其中食材佔绝对少数),可以说是她在这儿定居的一切。柜子左侧紧邻米黄色的洗碗槽,再过去就只有一座简单而古老的瓦斯炉,其中一边甚至早已坏了许多年。
转了好几下瓦斯炉的开关,火才终于出现。她从快见底的水桶中捞起一瓢水,抓起搁在洗碗槽的平底锅与沾了洗碗精的菜瓜布迅速地擦了起来。由于前晚将快坏掉的培根料理掉,要清洗的範围比往常大上不少,所花费的水理所当然需要一些。不过瓦斯这部分就没差了。只要瓦斯桶还撑得住,她就能继续向地底的不知名管线「借」来用用。
料理不是她的拿手好戏,可是她十分喜爱这个过程,尤其是煎蛋。
带有混浊的蛋白与小巧可爱的蛋黄一同扑向薄薄的油幕时,她会刻意去嗅那股味道。不过那并不是那幺好闻。她最期待的是蛋白随着热度转白的时候。打从她次下厨时,就被这种变化深深吸引住。到底要花多大的勇气,才能使如此混浊的躯体升华成洁白的样子呢?如果能够知道的话该有多好。每当她从期待爬至喜悦,再从喜悦跌入无奈时,就是该洒点盐、翻个面的时候了。
稍微鹹一点的煎蛋很快就完成。由于清水必须尽量节省,她乾脆直接抓住平底锅微热的把手,用一根叉子吃了起来。儘管今天的行程十分弹性,她倒也挺享受这种像是赶时间的人们才会做的举动。比较起清水充足、能够将煎蛋或稍微丰盛的早餐端上书桌的时候,那种一边读读某人作的诗、一边细细品嚐早餐的学术气氛,这般既没情调又显得庸俗的行为反而比较符合她的生活理念。
用完餐后,她将平底锅与叉子浸水,然后拿着倒了八分满的水杯离开厨房。有时候她会想,若是能住在大屋子,走到哪儿都得费上好一段时间,那种感觉一定很棒、很适合她悠闲的个性。然而像这样其实也没什幺不好。跨出厨房的前脚紧接着来到小小的主卧室里,在后脚跟彻底离开厨房以前,她就能轻鬆地从右边开始一路环视床舖、书桌与上了门栓的大门,或许还有多余的时间足够她检视书桌上堆放的书本究竟有哪些。就便利性来说,已经相当充足。
注意到门缝前的地板上躺着某样东西时,她带着倏然跃起的心情,用足以使她焦躁不安的缓慢步伐来到门口。她蹲了下来,在映入阳光的门缝间发现一张对折两次后的信纸,细长而粗糙的米色纸面中央,留有一段简洁的问候。
「致B?B。」
她唸出黑色签字笔流利而精简的轨迹,从中感觉到一股小小的欣喜。光是收到这封信就觉得幸福,光是身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