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楚枫张了张嘴,数不清第几次被噎住了——对方似乎非常了解他的样子,每每开口都是一击必杀,叫他无法反驳。
可他这个人有点毛病,就是不喜欢受人指使于是一撩衣袍,已经不那么衣冠楚楚的楚公子原地坐下,十分无赖的盘起了腿。
“你救了我这条命,那我就是你的人了,既然是你的人,自然是要同生共死”他扯着嗓子吆喝着,也不管对方是否能够听见,“所以你可千万得活着!”
这小兔崽子苏妄脚步一顿,只觉得好气又好笑,他摇了摇头没再回应,踩着一路血肉枯枝来到阵眼处,单膝跪地张开五指放在松软的泥土,屏住呼吸。
金色的光芒从他掌心流淌,飞散成丝丝缕缕融入地下,苏妄周身的气流开始涌动,以他为中心形成小小的漩涡,随着漩涡愈大,血红色的阵纹亮起在他手心,蜿蜒着扩散开来
楚枫看见了脚下散发着红色光芒的阵纹,那是巨大的、复杂的纹理,阵法之宽广,竟是囊括了整个越剑山庄
还在大厅奋战的众人也注意到了这点。
崔长林看着脚下鲜红的阵纹,本能回头看了眼后方——发现那人仍然完好无损的待在安全的地方,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深吸一口气,握着枪杆的手指微微收紧,重新打起精神来应对愈发凶残的尸鬼
苏妄脚下一轻。
他打破了上方的禁制,找到了前往密室的路口,那里才是这个巨大阵法的真正核心——黑色的石壁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纹路,仿佛被血浸过,此时正散发着幽幽的红光。苏妄沿着台阶缓缓走下,来到最下方的石洞里。转弯过去,扑面而来的便是腥甜的味道,不比外面那般腐化恶臭,而是更新鲜的苏妄打了个响指,一抹光亮从他指尖绽开,点亮了整个室内。
这里的空间并不算大,但却被刻意造成了祭坛的形式,周边用石砖砌高,凹陷下去的中间则是用来摆放“祭品”苏妄此时站在最高处,可以轻而易举的看见阵中的情景,也自然看见了那身为祭品的尸体。
那是刘贤。
他的喉咙被划开,鲜血铺满了身下的阵纹,也是由这里开始整个山庄的阵法被彻底激活,从而走向毁灭。
除此之外,这间石室内还有一个人——她靠在祭坛的台阶上,一身月白色的衣裳被血浸透,可那明显不是她自己的血。
不用说也能猜到,那就是一直失踪的赖家大小姐赖薇月苏妄走到她身边,将手指放在对方鼻间探了探,发现人还活着。
轻轻吐了口气,苏妄弯腰将女人抱到边上,又研究起周围的阵纹来。欧阳家在禁术上的研究也算小有所成,才会被天刑司盯上,落得个满门被屠的下场但所谓万变不离其宗,不一会儿,苏妄看出了些端倪。
这是个使用了很多种符文拼凑起来的东西,以至于想要发动,必须付出更大的代价,而其中最好的便是活祭苏妄用脚尖拨开刘贤的尸体,露出他身下繁复的法阵,啧了一声。
如此一来,刚才楚枫所遇到的那几只尸鬼,也有了源头
脚下的地板仍在震颤,簌簌砂石从头顶落下,隐约有倾塌之势。苏妄将赖薇月安置在角落里,又简单画了个减震符,才重新走到祭坛中去。
刘贤的死亡不过在一刻钟内,还十分新鲜,就连表情都鲜活的可怖。苏妄用手指摸了摸他的伤口,沾上一点血液后单膝跪下,一指落在阵中
苍白的指尖犹如刻刀,刚一落下便在坚硬的石砖上划出一道,苏妄面色不改,手指轻动,以刘贤之血改变整个阵法的走势不多时,像是突然吹熄的烛火,四分之一的符文黯淡了下去。
石洞的一角倾塌下来,滚落的碎石发出巨大的声响,震得人耳膜声疼。苏妄额前滑下一滴冷汗,他深吸一口气,再一次将手伸向刘贤的伤口
只有欧阳家的血脉,才可以更改这事先设下的阵法。
沾血的手指再次落下,划出一道深深地血痕。
苏妄所有精神都聚集在指尖,他小心翼翼的在原有的基础上改变阵纹,让其堵塞、坏死如果放在平时,这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可现在,他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阵法运行越久,外面的血雾便会愈发浓厚,它们会吸收新鲜死掉的人的怨气,转化为自己的力量直到将周围的一切都化作白骨。
其实到了如今,苏妄已经很少有什么想不顾一切去保护的东西了,如果有,那便只能是故人。
所以现在,他仍然在这里。
又有四分之一的符文暗淡了下来,头顶的石壁开始龟裂,落下的碎石擦着苏妄的脸颊落下,他堪堪避开,却不敢停下手里的动作。
剩下一半阵法必须同时完成,不然以目前崩塌的速度,是来不及修改剩下的部分
指尖没入柔软的血肉,其触感十分令人作呕,苏妄只能忍着,甚至割开对方的肚子获取更多的血液,直到他两手沾满鲜红,同时落下。
双手同时绘阵的难度可不仅仅是翻倍那么简单,饶是苏妄也出了一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