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桥转身和左风离走了出去,他声音压得很低,语气危险道:“他要见我?”
左风离焦急地说:“是,教主,可是”
段桥一抬手,左风离便止住了话音,他嗤笑一声,:“他如今不过是断手断脚的废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尚能拎起把菜刀把他给抹脖杀了,”段桥扭头瞥了左风离一眼“你还替我操什么心?”
左风离在心里说:我不是怕他对你怎样,我只是怕你自己折磨自己,你留他苟活在这个世上这么些年,难道只是为了折磨他吗?
可这些话左风离也只敢在心里想想,绝不会当着段桥的面宣之于口,他是万万不会干往段桥伤口上撒盐的事的。
段桥说:“走,我们去探望一下狄教主。”
允明别院内
一面目儒雅的男子坐在木制的轮椅上,在屋里看着院内池塘里盛开的荷花出声。
他看骨相也就只有四十来岁的样子,即使窝在轮椅里也能看出身量高大。可双颊凹陷,形销骨立,十足的病容让他看起来命不久矣。
“吱呀”门被推来了,池塘里的鱼儿像是要咬着尾巴般不安的打着转,段桥独自走了进来,走过池塘时伸手将含苞待放的一枝荷花折在了手里,款款地走进了屋子里。
狄闻水嘶哑的声音响起,“你,咳,你来了。”他第一个字就破了音,像是许久没有说过话般,他清了清嗓子接着说。
段桥白玉一样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荷花嫩绿的枝,随意地抛在了狄闻水的身上:“嗯。来见你最后一面。”
狄闻水捻起那枝荷花,平静地说道:“是啊。我活不到这满院荷花盛开的时候了。”
段桥仍站在屋子门口,挡住了大部分的光亮,他挑起一侧眉尾,说:“活够了?”
狄闻水不答,只用浑浊的双目直勾勾地盯着段桥说:“你长得可真像你娘,尤其是挑眉时的神态。”
他行将断气般慢慢地拖长了声音跟着说了句:“看见你,仿佛就看见了她。”
段桥被衣袖遮盖的手攥成了拳,薄薄一层皮肉下的白骨呲着,他面上仍是一贯的冷冰冰。
守在院门口的左风离一脸的紧张,他看见段桥走了出来,忙将情绪掩了下去,少见的没多说一句话,跟在段桥身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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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桥回了自己的屋子里,躺在床上,他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像潮水一样,一浪高过一样,几欲灭顶。
他朝门外喊道:“左风离,拿酒来!”
左风离二话没说,蹬蹬跑去搬了两坛极烈的藏雪酒放在了桌上,利索地倒了两大海碗,像个陪着任性的弟弟一起胡闹的大哥哥般,豪爽的说:“教主,今天我们定要一醉方休!”
坐在左风离对面的段桥与他碰了下碗:“干!”]
藏雪酒极烈,入口辣喉,一口灌下去像是在嗓子眼放了把火一样,可流进胃里确是极暖的,五脏六腑也一并燃了起来。
段桥一碗一碗地喝,左风离舍命陪君子,千金之数的两大坛酒不一会就漏了底。
左风离醉地不轻,傻笑着说:“没没了,教,教主,呵呵。”
段桥两眼空空,呆呆地说:“哦。”
一会儿
左风离说:“教主,嗝,我要睡着了。”
段桥趴在桌上,枕着胳膊,闭着眼睛,头朝着对面说:“我也是。”
两个烂醉如泥的人,趴在桌上睡得天昏地暗。
“季平澜,季平澜,季”
段桥猛地醒了过来,看了看外边的天色,“糟了!”
他酒还没醒,跌跌撞撞地朝季平澜居住的竹屋跑去,此时天以大黑,段桥想起早上说过要到下午为季平澜运功疗伤的事,不管不顾地跑到了竹屋。
在路上他混沌的脑子还在想:我这么晚才去,季平澜会不会以为我是个不守信用的人啊
!他会不会在等我啊!
季平澜屋里的烛火亮着,段桥在屋外看着就暖烘烘的。
他敲了几下门,没有回应,段桥心里咯噔一下,顿觉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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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桥踹门冲了进去,果然看见季平澜早已晕死过去,早上才换上的新衣服上往外渗着血珠,季平澜皱着眉头,缩成一团。
段桥跑过去,跪在季平澜的旁边,把他扶了起来,让他靠在床头的竹柱子上,段桥看见的嘴唇翕动,将耳朵凑近了听见季平澜说的是:“冷。”
热浪退去,寒潮来袭。
段桥的酒醒了大半,简直后悔死之前喝的那么醉,也不知道季平澜的缠丝绕已经发作了多长时间,如果自己能说好的下午过来会不会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段桥把季平澜扶到了床上,自己也上去给他运功疗伤。
半个时辰后,季平澜悠悠转醒,他仿佛已经习惯忍受缠丝绕发作时的情况了,只对段桥说:“段桥,收手吧,再这样下去你会伤着你自己的。
段桥:“我没事。”,为季平澜疗伤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