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段桥将门猛地关上了,把自己摔到了床上,翻过来覆过去,不得平静,一个起身坐了起来,穿上鞋子,走了出去。
他看到季平澜慢慢离他远去,眼睛觉得有些涩,快步跑了过去,不由分说地半架半扶的挽起了季平澜的胳膊。
他声音闷闷的:“我扶着你。”
季平澜觉得诧异,他后知后觉的察觉出来这位教主对自己是真的好。
就算是再有所图谋,也不至于让一教之主做到这个样子。
可他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像是马车上的那个吻
季平澜:“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以前见过吗?”他皱着眉头,疑惑地问道。
段桥与季平澜四目相对,看着他皱着的眉头和俊秀地不沾一丝烟火气的面容,出神的说:“我叫段桥。”
“不,我们从未见过。”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说道。
十年前,季宅。
一身黑衣的的季平澜提着流霜剑从后院往堂屋走去,身上的汗止不住地流,衣服都快要湿了。
听下人通传说,家里来人了,要他陪着接待一下。
季平澜有些疑惑,父母知他醉心武学,在这种事上从不会一定要自己露面,今天来的这位也不知是什么人,一定让自己见上一面。
他快步穿过走廊,闻着弥漫在空气中的蔷薇花香,这时他看见一人站在庭院里,十三四岁的样子。
满架蔷薇,暗香浮动,那人一身白衣站在光影里,像是会发光一样。
那人显然也是看见了他,双目不盈而弯,轻轻地勾了下唇,是个笑意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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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华乍泄,眼前的人也变得不真切起来。
季平澜不由地停下了脚步,朝那人走去:“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在这儿?”
那人眨了下眼睛,清脆的声音雌雄莫辩:“我叫岑雪,你叫什么呀?”
季平澜心下想,人长得好,声音也好听,就连名字都这么美。
面上不显,冷冰冰到:“季平澜。”
一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雪儿,”季父季母闻声从前厅走了过来,季母亲热的摸了下岑雪的头,“这就是你平澜哥哥。”
季父慈祥又不失威仪地说:“平澜,雪儿是我和你娘至交的孩儿,会在我们家暂住一段时间,你俩年龄相仿,雪儿只小你两岁,想来你们年轻人也更好相处些,这段时日你可要照顾好他。”
季平澜:“是,父亲。”
季母年近四十,风韵犹存,她温和地说:“好了,都认识了,不要再站在这大太阳底下了,我们回屋吧。”
段桥晃了个神,又想起了十年前他与季平澜初见时的场景,陈年的蜜糖已经发酸,咬下去再也不会甜到心里去,反而变成了午夜梦回时的穿肠毒药。
不知不觉间来到了给季平澜居住的房屋前,七八个婢女正在收拾屋子,不一会儿,便收拾妥当,在门口看见段桥和季平澜,目不斜视,给段桥行了个礼便匆匆地走了。
段桥不知道一个个面无表情的几个小丫头,心里早就炸成了烟花。
这么多年来教主可是第一次带人回明涧啊。
段桥扶着左平澜坐到了床上,他站在床前,用不大的声音说:“马车坐了一夜,也挺累的,何况你身上还有伤,躺床上休息会儿吧。”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碧绿的瓶子,说道:“这是金殇药,可以治疗你腹部的伤,挺好用的,早晚各一次,不出三天便可结疤。”
季平澜道:“多谢。”
段桥顿了顿说:“可以为你医治缠丝绕的人,我已经让人去请了,只不过他四处游历,如今远在苗疆,路途遥远,即使快马加鞭,最快也得半月有余”
他压着嗓子:“你身上的缠丝绕虽然昨天刚刚发作,看你昨天发作时的样子可知之前你已受过多次,再强行压制着,只怕下一次会比这次更来势汹汹,你”
季平澜:“段教主有话但说无妨。”
段桥晦涩道:“你要是有需要,我”
季平澜猛地抬头看向他,眼中深不见底。
段桥在季平澜的目光下接着说:“我可以替你找个女人。”
听到这话,季平澜的脸当时就黑了下来。
季平澜的声音冷若冰霜:“季某不敢耽误人家姑娘,就算身死,有些事也不屑去做。从前不会做的,今后自然也不会做,不劳段教主费心。”
段桥愣愣的看着他,微微张着嘴,两行清泪一下子就滚了下来。
季平澜被他这一哭顿时慌了手脚,抬手就要帮他把眼泪擦去,抬手却看见自己满身满手的血污,又怕弄脏了他,伸出去的手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中。
他慌乱地解释道:“你别哭啊,别哭,我没有凶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是好意,别哭了快把眼泪擦擦,听话。”
季平澜不说还好,他这一开口,段桥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滑过脸庞,砸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