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粟腿软的往下跌倒,后背撞到洗手台尖锐拐角,直着眼睛瞪镜子里的人。
那里面是自己,而又不全然是自己,变成了比他想象中还要肮脏低劣的人。腿中间那道缝隙裂开着,不知羞耻地昭示他的罪恶,他看了半天,忽然狠攥了一把,恨不得把那个脏东西拽掉。
佣人上来报告梁先生擦身的时间到了,让他快点过去。
每天给梁成鸣洗脸擦身是任粟必要的工作,病人躺久了造成肌肉萎缩,按摩推拿他也会做。这项工作更耗费力气,按理说按摩的人最好孔武有力,任粟抢了这份工作,用一副颤颤巍巍的小身板坚持了一年多,每次都是累得满头大汗。
今天大概实在是太累,擦完一遍身他就有些晕头转向,双手撑着床板腰酸得抬不起来。一点一点扶着床头站直了,回头看见佣人陈妈疑惑的神情,他不好意思的说:“请帮我把毛巾洗一下。”
陈妈那拿着毛巾去卫生间洗了,回来后是冷的,任粟皱眉道:“怎么不用热水?”
这又不是擦桌子,能用冷毛巾吗?
陈妈骨朵着嘴,从上到下斜眼看他,“当初任先生自己拍着胸脯揽下照顾先生的活儿,现在擦两下身子就喊苦喊累,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晚上干什么去了呢。”
任粟脸色爆红,那样子正是让人说中了的做贼心虚。他自己心里有鬼,便觉暴露得彻底,自己让人奸污的事情要是传出去,他还能在这个家待下去吗?别说人家赶他,自己都没脸留着。
任粟身体僵直,背对着陈妈无限可怜的开口,“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来就好。”
陈妈喜笑颜开的答应了一声:“哎!”
床上躺着的是植物人,就是个意识清醒的人,久卧病床的气味也不好闻。那种腐烂的病气,苦涩的药味,刺鼻的消毒水味,混在一起如同制造出了枝繁叶茂的死亡森林。
恐怕没有人想在这种房间多待一刻,包括昏迷的梁成鸣自己。
他叹了一口气,看向病床:“是你吗?昨天晚上是你对吧!除了你家里根本不可能会有人对我做那种事。既然已经醒了干嘛还要装睡,你快点承认,你承认了我就我就不怪你了。你想对我怎么样都可以,拜托不要这样吓我。”
男人双眸紧闭,灰白的脸上毫无反应,像一座死气沉沉的雕塑。他试着抬起男人的手臂,温凉而沉重,感受不到一点温度和活力。
任粟被绝望摄住了心神,执拗的摇晃男人的胳膊,小鹿般温润的眼睛里竟然有隐隐疯狂的意味。
门口传来一声爆喝,“你在干什么?”
有人冲上来把他拉开,有人乱糟糟的嚷着:“我就说他有问题,原来想谋害先生,幸好我们发现的及时!”
不是,不是,我没有谋害任何人!任粟张着口辩解,那些微弱的声音却淹没在陈妈尖利的叫喊当中。
一只有力的大手钳着他的胳膊,像要把他的胳膊捏碎,梁冶语气森冷的问:“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任粟红着眼睛回看男人,那模样是再无辜不过的,没有一丁点联系到杀人凶手的可能,神情仿佛在说你还信不过我吗?我还需要怀疑吗?
梁冶愣了愣,刚才陈妈嘀咕着任先生不对劲,他还以为任粟想不开,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举动。结果一冲进来看见他俯在父亲身体上方,神情激动的摇晃着父亲的胳膊,似乎下一秒就会冲上去把人捂死。
可他终究没有那么做,自己在激动什么?
梁冶冷静下来,听陈妈还在嘀嘀咕咕,命令道:“出去!”
陈妈瞬间安静,无声无息的退出门外。
任粟也被他那一嗓子吓破了胆子,瑟缩着往后退。
梁冶上前捏住他的下巴,“你就没有话要跟我解释吗?鬼鬼祟祟呆在我父亲房间,究竟有什么目的?”
任粟痛苦的张着嘴,红艳艳的一张小口,让人联想到夜晚那绞着男人手指吮吸的模样。话语含混而绵软,急切的辩解,“我给梁先生擦身和按摩。”
不知道哪个字眼刺激到了梁冶,他猛然加大力气,冷酷的说:“这种事用不着你亲自动手,以后我会给父亲请专业的医护人员。”
像是为了让对方死心,又加上一句,“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也别来这个房间了。”
任粟呆呆的站着,下巴上一道红通通的指印,嘴巴微张着像是来不及消化这个过于震惊的事实。昨天他还下定决心要找梁冶谈谈,让他哪怕把自己当做护工留在这个家里,可是现在还没有过去二十四个小时,他就连最基本的用处都被剥夺掉了。那么以后他想把自己赶走,不是随时随地的事情吗?
他的小脑袋里转来转去全都是这些事情,连被人强奸的担忧都暂时搁置到一边。韩玉带人上来看守梁先生的房间,朝他一拱手,做出个请的姿势。
任粟眼巴巴的站着,还想耍赖留一会儿,可人家看都不看他,压根没有商量的余地。
命令下来之后,任粟直到第二天才看见梁冶。
梁冶今年二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