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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啸云的人反应最快,在护卫上来之前就将他打晕了,但事发突然,谁也没料到竟然会有人敢在殿堂之上行凶,又是一介文官,竟还让他打伤了两人。又幸而这是在大殿之上,他无法将武器带进来,只是赤手空拳,没有弄出人命、血染殿堂。
侍卫围上前去将他捆起,燕太后下令道:“别让他自尽!封锁宫禁,不得放走一个人!”她自堂下有异动时便已从帘后冲出护在了天子身前。
这样的事,几乎可以说是闻所未闻了。燕啸云看着侍卫检查着扬子江的身上和口里有没有藏毒,又给他套上马嚼防止他咬舌自尽,心中一时也有些疑虑。他并不了解这个人,而许多疯子平日里就和常人一样,根本看不出骨子里的疯狂,难不成是他一向勤勤恳恳却不得重用也就罢了,还要屡屡受人诬陷,才忍无可忍,鱼死网破来的一场大爆发?
这实在是说不通。论理听到言官说他犯了大不敬之罪时,就算要愤怒,也应是先惶恐一番,等跪倒喊冤自证清白后却仍被定了罪再愤怒才对。哪怕是武将遇到这种情况,也不至于这么暴脾气,换做是燕啸云自己,他大概得喊冤枉喊到被拖到狱里关上门才能反应过来,感到失望和忿满。
退一万步说,真要动了怒,也该冲着诬陷造谣的人发作,杨子江这干脆利落地一拳捶倒一个、直捣龙座的架势,反而真的像是要谋逆一般。
燕啸云弯下身子去查看杨子期的手,摄政就立在他身边,冷不丁开口道:“燕将军不是要借机灭口罢?”
你这是什么意思?燕啸云下意识想这么回他。但他今日预感一直不大好,便多留了颗心眼,他不能这么问他,这样会将话语权交给摄政,他一定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于是燕啸云放开了杨子江,隔了一段距离观察他,道:“摄政这话说得奇怪,我虽在战场上斩下无数人头,可朝堂上我并没有身兼刽子手一职,就算他真是此等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自有刑部论罪惩处,我再心系陛下与太后安危,也不必急着在大殿上就要让他伏诸罢。”
摄政见他并未着道也不急,又慢条斯理地问道:“‘就算真是’?在场朝官全都亲眼见他恼羞成怒出手伤人,将军这话,意思是这还不足以为此人定罪么?本王是否可以理解为您这是在为此人开脱?哦,我想起来了,不久前杨子江欺辱民女,本该被判流刑,却无罪从大理寺走了出来,甚至当天下午便回朝复了职。本王听说,还是燕将军力保的此人,没有错罢?”
“此前一案,是由大理寺审理,案情清晰,摄政不也一向欣赏大理寺卿的为人么?”燕啸云淡淡道:“再看今日之事,杨子江只有右手握笔处长有茧子,但凡懂些武功的人都知,这绝不是一双练过武的手。再看他平日步伐偏重,右脚应有三年以上的旧疾,下盘亦是虚浮。而刚才我把过他的脉息,此人的确一丝内力也无。”
燕太后也点头道:“不错,杨子江的确不像是会武功的人。可是他方才出拳迅猛,力道十足,走位也极刁钻,又像是个高手,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摄政闻言嗤笑了一声:“太后这话,本王一介书生,听不明白。一会说杨子江不会武功,一会又说他是高手,这是什么个道理,难道是一时之间,不愿接受自己的亲弟弟庇护乱党、对陛下有不臣之心的事实么?”
“你这是什么话!”燕太后沉声喝道,“王爷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攀咬燕将军一口。事情尚未有定论,哀家不容任何人无中生有、造谣生事!不过摄政不通武功,听不懂哀家方才话中之意倒也正常。杨子江不会武功,但若是中了长歌门的平沙落雁,被人操纵,便不难解释他身手为何会突然之间如一个高手。哀家下令封宫,也是为了不放走这暗中下手之人。”
摄政懒洋洋道:“本王是没习过武,可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这大殿之上除了御前侍卫,谁也不能将武器带进来,侍卫都是使剑的,谁能把剑当成琴来用,操纵杨子江行凶?何况长歌武功施展之时必定会有拨弦之声,刚才又有谁听到过?”
太后虽久居深宫,一身功夫却并未荒废,她的耳力一向是极好的,却也没有听见琴声。而燕啸云在第一时间就留意了杨芳歇,后者也的确是双手空空,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他道:“大巧不工,重剑无锋。若是高手,非但不需仰赖武器,更能于神不知鬼不觉间出手。”又或者,杨芳歇只是一个分散他们注意力的靶子,真正发招的人仍隐在暗处。
“哦——”摄政长长地哦了一声,“这大殿上竟还有能在燕将军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下手的人?燕将军不愧是我朝武将第一人,说话不需要讲证据,只要编就行了。别人不相信,都是别人不会武、没见识,对吗?”
他这一番话,与“我不听我不信我装傻”的无理取闹程度也无异了,燕太后凝眉道:“摄政既说到讲证据,那不妨也将燕将军心有不臣的证据拿出来给大家看看罢。”
谁知摄政听后,竟灿然笑道:“太后若要证据,我有呀。”
燕啸云闻言转向他来:“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能拿出什么证据来。”他人在外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