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章上
摄政的气色本就有些苍白,他阴测测的笑意令人看得不禁打了冷战,但那批武官也不怕他,这地图由燕啸云取出,放入高总管手中的玉盘里,呈至天子座前,到入了摄政手中,只有燕太后碰过它,没有被调包的机会。而摄政并不会武,更不可能在他们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动什么手脚。
既然燕啸云不可能包藏祸心,那么这幅图就不可能变成全国疆域图。
似乎猜中他们所想,摄政又将那地图递给燕啸云看:“将军再看一次,确定这是你的那副地图,可没有被人掉包过。”
燕啸云莫名其妙,却也仔细检查了一遍,仍是那副北境图,那上面皆是他熟悉的山脉与河流,还有杨子期做的笔记,没有被调换。他也不相信这纸用火烤后能显出一副全国地图来,杨子期不会这样做,全国的疆域图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得来的。“这上面画的不是北境?”
摄政再确认一次:“就是这个材质?”
“没有错。”
摄政却分毫不急,仍慢条斯理地问他:“将军从何处得来?万一是受人陷害,也不能冤枉了将军。否则要说起这个人是谁派去的,脏水最终又得泼到我身上来。”
燕啸云听出几分不对来,摄政这是在将话头朝杨子期身上挑。他虽不觉得摄政能拿这地图做出什么文章来,但他也不想拿杨子期冒一点风险。“不论从何处得来,这都是我的东西。有任何问题,我燕啸云一人承担。”
摄政看着他的目光便有了一丝困惑。他默了一会,才说了一个“好”字。“燕将军果然沉得住气。你是觉得我想不到要用火烤它试试看,对吗?”
燕啸云一字一字清晰道:“你可以试试。”
“我可不上当。”摄政拿着那图纸,却摇了摇头。“这图所用的纸张虽与寻常纸张看似无甚不同,但是它更厚一些,因为它原本就不止一层。这是长歌门弟子研制出来,用以传递密信所用的复纸,凡长歌弟子对它都不会陌生。
这复纸本是一张张极轻薄的纸,写好内容后,再通过特殊工艺层层压好,所以本王第一眼就知道此图有鬼。
我虽非长歌弟子,但一向对笔墨纸砚这些东西比较有兴趣,所以知悉。而燕将军虽然是个武官,但我听说,你府上近来有位红人,正是出身长歌罢?”
复纸?一时堂下窃窃私语多了起来,有出身长歌的官员证明了摄政所言不虚,摄政便向燕太后请旨命人当堂将这纸拆分出来。“要将这几层纸完整无损地分开需要费些功夫,但也不是没有法子。请太后下旨,准许臣当堂将之拆开。”
燕太后看向了燕啸云,她姣好的面容仍是平静无波,但燕啸云看出了她眼中的担忧。
“王爷学识渊博,是哀家孤陋寡闻了,竟不知还有这样的纸张。燕将军也未必识得这纸张,就算这幅图纸内有玄机,也不能断定是燕将军所为,摄政方才也说了,有可能是被人有意陷害。”
不怪燕太后先开口为燕啸云说话,她信任她这个弟弟,燕啸云是块什么料她当然知道,但这图纸是何人给的他,有没有存歹心,现在还不敢断定。摄政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他必是已经肯定这图纸有问题了。
摄政先前一番话,就是说给燕啸云听的。既然这图纸没有被人掉包过,而杨子期并没有害他的话,那只有可能是在杨子期交给他之前不防被动过了手脚。如果说这图纸是用火烤或涂抹药水后才会显出其他图案,又由杨芳歇所画,杨子期没有察觉也是有可能的。但这是复纸,他是长歌弟子,不可能看不出来。杨子期也不可能把好几张复纸费力气叠起来后,只在最上层的纸上给他画图。
此图他随身携带,他们欢好时杨子期也能看见,却从未说过有异。
除非杨子期背叛了他。
摄政冷笑道:“请太后下旨罢,处理这图纸要花些功夫,燕将军还有时间改口。”
“我不需要改口。”燕啸云对太后道。
太后几不可觉地摇了摇头,便下了旨。有数名出身长歌的宫人提着工具箱子上前来,当堂拆分。摄政走进了燕啸云几步,用旁人听不清的音调与他低声闲聊着:“没想到燕将军冒死也要护着本王不要的东西。”
燕啸云终于笑了,“王爷在说什么?燕某怎么听不懂。说到‘王爷不要’,我只记得前些时日你也有过求而不得的时候,应该已经死心了罢?”
“你”摄政脸色果然有一瞬变得难看,但他很快调整,又复了那份笑意。这一会燕啸云想起来了,杨芳歇身上那份说不出的熟悉并非来自于杨子期,而是摄政。摄政一面看着人在倒腾那图纸,一面继续撩拨着燕啸云,“美人欲拒还迎自然可增添不少情趣,但是太过就会叫人无了兴趣。一个玩物而已,想叫本王多花心思,他还不够格。倒是燕将军啊,你真的得到他了嘛?这海里撞上岸的鱼终归是要游回去的,你可当心别被人家一尾巴甩懵了头。”
燕啸云冷淡道:“王爷只在局外看热闹,何必对燕某如此挂心。”
“正因本王身在局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