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声:“国师大人——”
然后又意识到什么, 立刻紧闭起了嘴吧。
若是台上端坐的红衣人是国师大人, 那么高台之上的一模一样的白衣人又是谁?
灵帝几乎当场拍案而起, 他握着茶盏的手颤抖着, 视线盯着前方之人:“那是谁?那是谁!——”
这反应太过明显,连茶水泼到身上都不自知。
太监总管刘希从袖子里掏出帕子, 借着给灵帝擦衣服, 半挡住了帝王的视线,也挡住了身后无数人探寻的目光。
陛下这两年越发的易怒, 上朝时申饬的大臣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不过他年少就开始服侍,知道陛下虽没有往年沉稳, 却也还是能听进去劝的。
“陛下,这台上无论坐着的是谁,上来的又是谁, 都无关紧要。”刘希阴柔的嗓音带着安抚,“这火若是烧起来,多烧一个人不多,少烧一个也不要紧……只要台上那个死了,其他人都是假冒的。”
灵帝冷静下来,他将剩下的半盏茶放在桌上:“这话,是齐策交代你说的?”
“的确是左相大人教老奴的,他前日去见过“国师”,回去后总觉得有些不对,却又找不出疑点,所以就多想了一手,托老奴在事情出现变故之时,跟陛下细细道来。”
至于多想了一手是什么,不用刘希说,灵帝自己已经看见了。
——有带着几只箭矢从远处射出,指向国师的方向!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椅子上的叶长谦一动不动,任由身边的护卫将其中两支斩落。
而剩下一支羽箭从叶长谦的头顶飞过,扎进了高台一侧的太监右肩,剧烈的疼痛让太监右手顿时失去了力气,高举着的火把从手中跌落,砸在了一旁的柴薪上。
松木易燃,且有部分浸了松油,遇火即着。
柴薪搭建的高台,一下子就着起火来,火势从一个角开始往上蔓延。
先不说被火烧着,就是这两丈柴火坍塌,波及者也非死即伤。
祭天台上绝大多数人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躲的躲,撤的撤。
就连柴薪台上站着的礼部侍郎胡志松,也逃命似的从高台上连滚带爬下来。
只有椅子上端坐之人,岿然不动。
半空中一只纸鸢拉扯着风铃缓缓的升起,叶长谦静静的看着祭天台上大部分逃离殆尽,淡淡道:“起风了。”
一主一仆,神色平静。
仿佛身后烧的不是两丈高的柴薪,而是国师府冬日里点的灯笼。
亲信从椅子底下抽出一把雨伞来,撑开伞,罩在了椅子端着的人头顶。
像是早就预知什么。
而伞下的红衣人,闭上眼睛,嘴唇一合一闭。
又像是问上天祈求着什么。
台上两人仿佛静止,但是火势依旧从柴薪基底往上蔓延。
台下。
无论是何派系,无论是何身份,无论男女老少多大年纪,都下意识的抬起头看着天空。
今日微阴,的确有云团盘旋。
但是东边的太阳已经透出部分光芒,眼看就要大晴的天气,司天监从昨日就开始夜观星象,到今早看云观风向,早已断言今明两日无雨。
怎么可能……
就在众人思绪纷乱之时,只见台上的红衣男子突然睁开了眼睛,与此同时,众人耳畔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灵帝只觉得手背一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豆大的雨滴砸在了他的身上。
密密麻麻的雨就这么毫无征兆的,铺天盖地而来。
待刘希急急忙忙找来遮挡物,他再抬眼,看到的就是祭天台下跪倒的文武百官和京都百姓。
他们脸上带着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敬畏还有孺慕和感恩。
是明白了前半年的国师荒唐不过是桃代李僵?还是想起几年前北方大旱,国师古法绝食祈雨,拯救了万千百姓?
燃着的柴薪高台被雨水浇灭。
灵帝知道大局已定,心生退意,但是祭天台上的红衣人未动,百姓未动,百官亦没有动。
他若是走了,便是默认了这出戏,幕后有他的影子。
所以,他必须坐在这,静静的看着他搭的台,换了旁人登场开唱。
***
这场雨,来得快去的也快。
一刻钟左右,大雨便停了。
国师身边的亲信收了伞,在所有人或多或少都被淋了雨的时候,只有叶长谦身上寸衣未湿,他往日一身白衣只让人觉得仙气飘飘,但是今日一身红衣——
却无端的让人觉得不敢直视。
“今日诸位不少披星戴月而来,又淋了一场雨,这样耗下去时间一长容易生病,我便开门见山。”叶长谦视线微微上抬,“将人给我带下来。”
柴薪高台之上,一直陪在乔三身侧的护卫连脸上的雨水斗没有抹,将斜歪在柴堆的乔三架了起来往下走。
“国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