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是你的知己?”
栾子辰抬起眼睛来问向周子昌。
只是周子昌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他犹豫了很久也思考了很久,好像很难说出三皇子于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概没有人会觉得三皇子不是他的知己罢。三皇子可以同很多人一起畅谈天下,更可以把事情嚼碎了揉烂了一件一件说到你的心坎里,好像能把所有的人看透,知道你心里想要什么,然后给你一条最通达的路。所以……我心动了。”
栾子辰并不怀疑夏颜有这样的手段,他也感觉出了这个人的不一般,三皇子把每个人都算计的好好的,给了每一个人的心中所想,让他们连输都输得心甘情愿。
“那么……他许给你什么?”
周子昌将桌上的茶杯握在手里,让热茶的温度穿过茶杯传递到他的手中,虽不至深秋,天气已然泛凉。
“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周子昌说出这八个字后,自己也笑了,脑袋垂得低低的,连看栾子辰的勇气都没有。
这八个字,实在是太俗气。
可他就是心动了,
“三皇子跟我说,这些东西不是我得不到,只是付出的代价过于庞大。他说我即便金榜题名也不过是一个六品翰林,就算是得到圣上赏识,也是一步一阶慢慢升迁,待得升至三品侍郎,大概已是不惑之年,这还是得遇明君赏识。若是终其一生不能有明君重臣提携,那就只能在翰林院修一辈子的史稿。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鸿愿,此生无望……”
“所以他叫你赌?”
若是在三皇子没有登基之前就辅佐于他,替他扫平障碍又助他登上大位,他日三皇子登基之时,这些老谋士自然有从龙之功,今后的前途自然也不可限量。
周子昌抬起头来看向栾子辰,
“对,他叫我赌。其实这一局,三皇子已经赢了不是?只要我再等等,三皇子许诺过我的一切也一定会兑现不是?”
“那你为何要现在退出?甚而还要帮我?”
周子昌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似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还是因为那副芍药图。”
栾子辰拿起茶壶替周子昌添了添水,
“哦?”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在戏弄我,三皇子与我相识是因为那副芍药,赵典与我相知也是因为那副芍药。当日三皇子为了能让我退出科举顺利出京,便安排了一处戏让我演,却不料赵典那个傻子认了真,还真情切意地在我身边照顾了我一段日子。后来我才知道,赵典之所以救我,也是因为那副芍药图。他爱上了那副图的主人,也就是……爱上了我。”
周子昌将他收起来得那副芍药图打开摊在桌子上,用手一寸一寸地摸索过去,
“这幅芍药比我画过的任何一副图都要艳丽,我用了最浓最艳的红色和一层一层铺叠的勾勒。大抵那时候刚到京城,一腔子抱负团在胸口里没处发,就变成了火焰聚在这幅芍药里。三皇子想让我用这团火焰帮他取得帝位,赵典却被这团火焰烧得迷离沉醉。同样的一幅画,被两个人认作了不同的模样,然后老天爷还偏偏让我在他们两个之中做个抉择,当真是……命运弄人。”
“看来周兄已经做好了决定。”
栾子辰一边与周子昌说话,一边从自己的腰带上解下来一把扇子,然后伸出手去,就把扇子递给了周子昌,
“你打开看看。”
周子昌将信将疑地从栾子辰手里接过了扇子,打开一看,这眼睛就再也移不开了。
这是一把木头做的扇子,上头刻着的,是自己那副芍药,而能做出如此精巧的木扇的人,除赵典外,不做第二人想。
然后周子昌看着看着,就流出了泪。
他以为都烧没了的。
当日他拿着那份公文在赵典屋子里烧毁的时候,顺便把赵典临摹的那把纸扇也烧了,本想是烧毁证据让别人无法再怀疑于他,却不知道后头会后悔成那个样子。
就好像他以为可以跟赵典有很长的未来,却突然知道他跌落悬崖生死未卜的境况一样。
心痛成狂。
所以当此时此刻的周子昌拿到这把木扇的时候,他才觉得好像赵典也可能没有死,老天让他自己毁掉了那把纸扇,却还是愿意在他最最想念赵典的时候还给他一把木扇。
赵典,可在哪里,等着我?
周子昌闭上眼睛,让眼泪从他的眼角落下。
而看到周子昌哭成这样的栾子辰,亦是觉得自己心里难过的很。周子昌在荣华富贵与赵典之间终是选择了赵典,若是赵典知道了怕也会觉得开心无比。
可他呢?夏欢呢?
夏欢被人挟持此生不得自由,他栾子辰,又该如何救他回来呢?
栾子辰摇头苦笑,不得答案。
“栾大人可是在为二皇子一事担忧?”
周子昌敛了神色,转而抬起头来看向栾子辰。
栾子辰点点头,他对于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