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尘世之中喧哗热闹的岛屿,掩映在云浪之间,也显出它仙境般的神韵来。
宫饮泓坐在东皇隼背上,自云烟之间俯身望去,金光耀目,十里红尘,站满了为神君大婚欢欣雀跃的看客,人人脸上都是一副欢喜祝福之色,似烈火般刺目灼人。
他握紧了身下的白羽,伸出舌尖舔舔虎牙,不去细想他要做的事会招致多少人的唾骂,不去想小白如何冷漠地赶他走,甚至不去想他亏欠了他多少,将所有的怯懦和犹疑都抛在脑后,只想着一件事——小白是他的,除非他死,绝不让他与旁人结亲!
眨眼间,东山已近在眼前,神降台两侧侍卫林立,其下满是朝夕城的信众与江湖上各大门派之主。萧叶两家家主立在最前方,领着众人一同举香祷祝。
一片肃穆庄严的静寂之中,悠悠琴音自台上响起,面若桃花的静女身着喜服,蒙着轻纱,双眸含烟地轻抚琴弦,口中婉转吟唱着一曲琴歌:“凌扶摇兮憩瀛洲,要列子兮为好仇。餐沆瀣兮带朝霞,眇翩翩兮薄天游……”
所有人都虔诚地低头阖目,待一曲唱罢,神君就会乘着鸾鸟由天而降,与尘世中的女子结为夫妇,以示天恩。
那高高伫立的峰顶之上,一座新建的琉璃阁折射出炫目光华,隐约可见一道立在其间的人影。
宫饮泓驱使着东皇隼轻盈地落在琉璃瓦上,任它凶悍地啄咬起一旁的五彩鸾凤,自己则翻身而下,蓦地落在四面凌风的阁中,抬头看向一身喜服的神君。
萧熠从未穿过这样色泽明艳的衣服,金冠红袍映得一张俊美无俦的脸雪霁霞明,滚金龙凤纹带束着腰身,含章挺秀地卓立在那里,青松拔灌木,白玉映尘沙一般出世不凡。
饶是宫饮泓满腔焚天灭地的孤勇,也不由被触目惊心的美貌惊得一愣,下意识倒吸了口气。
谁知萧熠竟便拢起眉,双目敏锐凌厉地向他所在射来,沉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宫饮泓回过神来,起身四顾,见守在阁外的侍卫未被惊动,才几步走至他身前,深深看着他,深吸口气:“你真要成亲?”
清脆悦耳的歌声乘风而上,眼看已唱至曲终,萧熠墨黑而空洞的双目直对着他,眉间飞快地闪过一丝酌量之色,扬眉轻嗤:“是又如何?”
宫饮泓浑身轻颤地紧盯着他,被这轻描淡写的回答穿心而过,双手成拳,声音低哑地道:“你真不肯认我?”
萧熠冷笑着别开脸去,负气道:“不认。”
“……好。”宫饮泓双眸转为血红,仿佛大雨将倾,却是忽地上前一步,一手紧紧抓住他肩头,凑过去狠狠一口亲在他唇上,趁他惊愕之时舌尖长驱直入撬开他唇齿,一阵胡搅蛮缠,同时五指紧握,指间蓦地出现一把寒光灼目的匕首,电光火石间竟毫不留情地狠狠插进他胸膛之中!
萧熠唇角微勾,一只手正要抚上他背脊,忽觉心口传来一阵似曾相识的剧痛,脑中霎时一片空白,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转瞬间却又明白过来,捂着胸前开始愈合的伤口,神色一慌,猛地伸手去夺他手中的刀,疾声厉喝:“宫饮泓!”
守在门外的叶清臣被惊动,忙带着几个侍卫推门而入,却见神君头也不回地一拂袖,一阵威压迎面而来,势不可挡的强风将他们反震而出。
片刻之间,宫饮泓却已调转刀头,毫不犹疑将带着他心头血的利刃再次刺入自己的胸膛之中!
深情为锁,心血为链,流光暗转间,血契再成,刹那之间,两人本已纠缠不清的魂魄再次连结在一起。
“自作孽不可活,我偏要活……”宫饮泓双目血色欲燃,蓦地栽进眼前人发颤的怀抱之中,紧紧揽住他脖颈,在陷入黑暗之前,贴在他耳边邪气地轻笑道,“……你娶吧。”
萧熠面色煞白地抱着怀中温热如常却失去气息的躯体,仿佛又回到昆华洞中,浑身血液都凝结不动,胸口绞痛至极却又怒恨交加,天昏地暗间恨不得当真掐死这个肆意妄为的混账,俯下身,却只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满腔怒意惊涛骇浪般倾泻而出,霎时间整座琉璃阁轰然炸裂!
不知何时弦歌已停,四下里一片凝重的静寂,众人抬头惑然不解地望着峰顶阁上本该出现却毫无动静的神君,却只听一声山崩海裂般的巨响,整座山峰都摇晃起来,惊呼声中,一只隼鸟厉鸣着自尘嚣之上腾空而起,载着红衣交叠的两道人影,消失在万丈云霄之间。
萧潮生面色难看至极,挥手厉喝:“怎么回事!?快追上去!”说着亲自领着一众侍卫向峰顶而去。
台上的叶露琤推开古琴,不知为何心头骤然一松,心虚地望了眼父亲,静立在一旁,叶城主却冲她安抚地点点头,回护地将她拉到身后。
一时间场面大乱,众人面面相觑,惊骇茫然地举目眺望,不明所以,人群之中的江飞梓却忽的勾了勾唇角,将手中的一柱香插进了香案之中。
萧舜抚着轮椅扶手,自觉天助,忍不住轻笑出声,趁父亲不在,双手轻拍,命两名侍者将他推上了台前,忽地高声道:“诸位,小弟惯来任性,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