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过了半旬了,她不敢对父王说自己被西楼掳走,只道自己下了尘世迷了路多玩了些时日。可每天夜里,每天夜里,她总是梦到西楼凑在她耳根说:“玄女,你怎么狠心把我一个人抛下?”
九天玄女躺在床上,胸口被压的死疼,好像那个人就贴在她身上,话说完了,那双带有薄茧的手慢慢摩挲她的身体,光朝那些让人难以启齿的地方钻。
等她从梦里醒来,却发现自己仍好好地躺在床上,桌上的灯泪流了满盏,窗户也紧紧的阖着,一切都好好地。
直至听说西楼被放逐到洪荒时,她的那颗心重新落了下去。
可好景不长,西楼他蛊惑了收押他的天兵,从洪荒里逃了出去,那么大的人活生生的在三界里失了踪迹。
自此,九天玄女便害怕着,她总觉得那个魔鬼会重新找上她。
于是她央她父王在屋子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布满守卫,晚上坐在床帏上捏着尖刀,瞪着布满血丝的眼也不敢入睡。
一日,两日,一连十几日过去了,那人还没来。
门外的守卫也开始慢慢松懈,连九天玄女也怀疑是自己太过紧张了,于是这日她熄了灯盏,抱着松软的锦被,沾了枕头便要往梦乡里去。
忽的,她听见一声又凉又艰涩的笑声在平地里响起。
像魔鬼的爪子伸向她。
她的心在霎时冰冻,翻身下床,磕了凳子也不敢去看,握着扶手正要开门,腰怀却被那个男人紧紧环住。
那个男人的体温带着深夜的凉意,他的下巴遍布胡子渣,可他像不知道一样捂着九天玄女的嘴,用下巴亲昵的蹭着她的脖子。
与他的体温相反,他的呼吸热而急促,他的手霸道又蛮横。
他捂着九天玄女的嘴,按着她的肩膀抵在门上,睇上那双凉薄的眼:“小野猫,就这么不听话么?是不是要我惩罚你,你才记得住呢?”
九天玄女被他缚的紧紧地,浑身不得劲儿。她靠着那扇不过一寸厚的木门上,门后是能救她的兵,可身前却是那个要将她拉入地狱的魔鬼。
她润着泪摇头,嘴巴在他的手心里呼出:“不要。”
可这将近祈求的示软并不能打动西楼的心,他歪着脑袋,紧紧的盯着她:“我听他们尘世的人说,若是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变成他的东西,不论他走的再远,这个女人便终归是牵挂这个男人的。”
他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朝她的腰间摸去,火热高大的身躯终究死死的压了上去。
☆、哑夫
睁眼,是比浓墨还要沉的黑。破月伸着胳膊,这一动,将身下的床板弄得吱呀作响,她连忙贴在床上,胸膛静静的起伏。
与这种吵闹相呼应的是床板另一头浅浅的呼吸声,她梗着脖子努力看了会儿,只见一个清瘦的身影睡在那,她蹑手蹑脚的爬过去,定睛一看。
长庚。
活生生的长庚。
破月捂着自己砰砰直跳的胸口,贴着他平躺了下去,她的身侧是那人散开的微凉的头发丝,她顺着那头发丝摸上去,长庚动了一下,吓得她连忙把手收回来。
可她的眼睛还直溜溜的睁着,生怕自己一闭眼又回到九重天,长庚已经以身祭镜了。
这个晚上她想了很多,想的最多的还是这个男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背负她的命运呢,直到意识模模糊糊,脚下猛地踩空,天已经亮了。
昨个夜黑人瞎,破月也没能看清楚这屋子到底如何,等醒了细细一瞧,发现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都是太恭维了。
屋顶只有一道横梁,上面满铺着稻草,墙壁也是木板拼凑而成的,细缝中渗出一米一米的光,屋内唯有一张八仙桌,两把椅子,一个掉了漆的木柜,还有她身下的蓝底白花棉布铺成的板子床。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了。
破月皱眉,长庚怎么愿意住在这种房子里?
咯吱一声,门从外面推来,长庚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浅蓝色布衣,端着两碗白粥走了进来。
他的容貌与在天界上的无甚区别,唯有一双眼睛温柔的像晨光初照的森林一般,那么温暖,那么明亮。
长庚将碗筷在桌子上摆好,然后才对着破月比手势。
“你醒了?”
破月:“……”
破月一脸疑问的下了床,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你干嘛呢?”
长庚抿抿下唇,想了会儿,从柜子里拿了纸笔,在破月□□裸的目光下坐在椅子上。
不得不说,长庚的气质是极好的,哪怕是穿着发旧的布衣,身在在家徒四壁的茅草屋内,可他伸过手将宽大的袖子往上一撸,一笔一字写的认真至极,破月看的入神,忽的那纸张摊在她眼前,她定睛一看:“你醒了?”
废话,没看着她眼睛睁着么?
长庚看着她,抿了抿唇,又写道:“那就吃饭。”
这写来写不去不麻烦么?她瞧了一眼长庚,道:“你说话不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