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阿阮说:“别再这样了,快死心吧,我永远不会爱你的,永远不会爱你这样乏善可陈的女人。”说完他大踏步地离开,一脚踩扁了那颗来不及滚远的狮子头。
他以为一直像只小兔子一样的阿阮会因此大哭,捂着脸孔,肩膀一抽一抽的,可谁知她在他身后大声说:“陈梓郁,你别演戏了!你不是那么坏的男生!你就算不喜欢一个女生,也不会这么冷酷地对待她!你有原因的是不是?”
陈梓郁的脚步有一瞬间的慌乱,他没有回头,所以没有看到阿阮倔强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澈的泪水。
一个星期之后,陈梓郁参加了阿阮的葬礼。据说她在横穿马路时被醉酒的驾驶司机撞飞,当场死亡。
直到那一刻,陈梓郁才知道自己原来是喜欢阿阮的,喜欢着那个像小白兔一样温柔胆小,但是执着善良,偶尔会倔强到让自己受伤的小女孩儿,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痛乇心扉。妈妈跳楼自杀的时候他还太小,那种痛苦在成长的过程中,在脑海和梦境里一遍遍重演,折磨着他的灵魂;而阿阮的死亡像一个惊涛巨浪,将他瞬间吞灭。
痛苦的时候,肉体是最好的安慰。陈梓郁原本是痛恨着沈玉芳的威胁和引诱,却在那个夏天一次次沉沦在和她的肉体交欢中,以此抚慰内心的空洞和虚弱,只是每一次高潮过后是更无尽的空洞和虚弱。
“沈玉芳换掉了那份亲子鉴定报告,所以陈奎至今不知道其实我不是他亲生的。之后我上了大学,四年里很少回家,和沈玉芳的关系也渐渐淡下来。后来我又找到她和别人私通的把柄,终于摆脱了和她乱伦的关系……她说她爱我,就算她不能得到我,也不允许别的女人轻易就得到我……”陈梓郁抬头望着天花板,“前两天爸爸突然中风住院了,为了不影响天齐,所以沈玉芳和我摊牌——我要么和她重新在一起,要么她就公布那份亲子鉴定的报告,让我一个子都拿不到……十七岁的我曾以为‘陈奎的儿子’这个身份对我很重要,陈奎名下所有的财富对我也很重要,因为离开那些我就什么都没有了。可是现在我已经二十七岁了,我知道没有那些东西也并没有怎么样,我迟早可以靠我自己的能力一点一点挣回来。”
他低头看我:“你呢?如果我什么都没有,你还愿意继续做陈太太吗?愿意和一个身上有洗不尽污点的男人在一起吗?”我流着泪拥着陈梓郁,心疼十七岁那年的他,心疼那个无用力而彷徨的少年。我哭了又笑了,我说:“陈梓郁,也许我们之前遇到那些不好的人和事,只是为了今天能遇到彼此,命运也不算待我们太坏,至少为我们准备了彼此。”
以前我始终看不透陈梓郁,他像是躲在黑色迷雾里的男人,阴晴不定、喜怒无常。我也未曾真正用心去了解他、去爱他,因为他的优秀时刻提醒着我的平凡,他的贵气时刻提醒着我的贫寒,我们是雇主与员工的关系,我从不痴心妄想。
可如今他将自己坦诚地暴露在我的面前,剥去所有伪装,卸下所有防备,原来他是这么一个让人心疼的男人。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终有一天能够不遗余力地爱上他,可是,我可以试试看,爱他、被他爱,我们好好儿地、安稳地,一起生活下去。
那天我还问了陈梓郁一个问题:“阿阮是一个怎样的女生?”
他偏头想了一会儿,说:“她和你长得有七八分像,但是你们的性格很不一样……你比她狡黠、比她聪慧、比她玲珑剔透……她反应有些慢,有点天然呆,可是如果是她认定的事情她就很执著,会充满勇气地去面对自己坚定的事情。”
“你当初选择我和你假结婚,是不是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和她长得有些像?”
陈梓郁愣了一下,在黑暗中低笑出声,他低头吻我的头发,他说“是,这个我承认,甚至是最大的原因……那你现在是在吃醋吗?”
“吃什么醋啊?”我回答,“我有什么资格吃醋?我应该谢谢她才对,如果没有她,你也许根本不会多看我一眼。”
陈梓郁揉乱我的头发,然后贴着我的耳朵低声说:“我答应你,以后我的眼睛里,只看得到你一个。”
手忙脚乱了两个月之后,我在GT的工作终于渐渐上了轨道,虽然免不了有资格比我老、职位比我低的人对我的安排消极怠工,但我就像在天齐时一样,公事公办,其他一概当看不见,这样倒也一直相安无事。
我一直想找个时间约陌桑吃个饭,和她聊聊我和陈梓郁之间的事情,可还没等我约她,她就先送来了一枚“红色炸弹”。
“昭昭我要结婚了。”她笑吟吟地坐在我的对面,递过来一张大红的请谏。
我正在喝水,差点一口全喷出来:“今天不是愚人吧?”我边说边打开请柬,新娘那栏上写着的的确是“林陌桑”,而新郎那栏上竟然是“陆鹭洋”。
我抬头望向陌桑,她嘴角扬着笑容问:“有问题吗?”
“问题可多了……可是只要你幸福,那什么都不是问题。”
陌桑的婚礼安排在下个月的一号,只剩下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