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好的朋友,是比亲姐姐还亲的姐姐,我没办法不袒护她。
陆鹭洋安静地望着我,似乎在等待我的责骂,我的沉默反而让他的坦然渐渐崩裂,他的脸上浮现隐约的颓色。
他说:“昭昭,我曾幻想过无数次让陌桑当众出丑的画面,以那样的方式惩罚她和我父亲带给我母亲的伤害,我以为我会很痛快、很快乐。可是我现在才明白,原来除了空虚,什么都没有……你说如果人能不长大该多好,我想回到从前,在KTV里听你唱那些神曲。”
我内心的酸涩说不出口,心里闷得如同下雨前的天空。
离开GT的时候外面起风了,我裹紧大衣,却仍觉得一阵阵的冷。天空一片阴霾,单薄的枝丫被风吹得一遍遍抽打着天空。
手机里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大部分是陈梓郁打来的,而最后一个,我看到陌桑的名字。我连忙回拨过去,却一直没有人接,单调的信号一点一点吞噬完我的耐心。
“出租车!”我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向司机报了陌桑家的地址,一边仍按着重拨键。
“……刚哥,好久不见……”
我的身体顿了一下,手机差点滑落到地上。出租车已经平滑地开了出去,凛冽的风从半开的车窗里吹进来,我的额头荒凉一片。我只要探出头去就能确定刚才听到的是否是幻觉,是否是巧合——可是我不敢,我竟然不敢去确认那个陌生男声所说的“刚哥”,是不是我所知道的那个“刚哥”。
“不会的……不会的……”我握紧手机蜷曲着身体,后背渗出一层薄薄的冷汗,我闭上眼睛,犹如沉在深海之底,逼自己在近乎窒息的痛苦中,忘记刚才那个声音背后所代表的可能性。
不可能是夏其刚的,他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不可能的。
付了车钱后,我在陌桑家楼下深吸一口气,甚至还对着大门的玻璃拍了拍自己的脸,希望以轻松自然的状态去见陌桑。
玻璃门上有我半透明又不甚清晰的身影,而我的身后似乎还有个人,我警觉地想回头,他抢先一步用一块充满刺鼻气味的白毛巾捂住了我的口鼻,似乎只一个瞬间,我的意识就被大片白光吞噬。
头沉得好像脖根本就支撑不住它的重量,我皱着眉头努力睁开眼睛,刺眼的灯光在视网膜上烧出一片耀眼的白,一个黑影在眼前不停地晃,我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原来那是一盏精致的黑色水晶灯。
蓝色的墙纸和白色的天花板,黑色的水晶灯,黑色的窗帘杆,两米宽的大床,四周还有延伸出去的浅蓝色的柔软地台,落地飘窗上铺了厚厚的格子毛毯,几个碎花图案的抱枕散落一边。
眼前的一切又陌生又熟悉,陌生的是我从未来过这里,熟悉的是虽然我没来过,这里的一切却好像在梦里出现过一样……我一定在哪见过这间房间……
我的头疼得像要裂开一样,我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却发现手脚都软绵绵的,好像使不上力气。
哗哗哗的水流声戛然而止,然后是木门被移开的声音,当发梢滴着水珠,将浴袍随随便便披在身上的骆轶航出现在我眼前时,我的脑海中突然像划过了一道闪电,刹那的光亮照亮了所有被黑暗掩埋的记忆。
我想起来了。
“以后我们家里的墙壁要刷成蓝色,天花板是白色的,上面挂盏可漂亮的黑色水晶灯……嗯,床要够大,因为我要在上面打滚……还有窗台,房间里一定要有个大窗台,我可以躺在上面做白日梦、看星星,还可以盘着腿在那儿上网……骆轶航,你说好不好,好不好嘛?”——这分明是十七岁的我向十七岁的骆轶航描述过的我们未来的家的样子啊。
而记忆里十七岁的骆轶航脸上挂着宠溺的笑容,可是嘴里却说:“你的品位好像不太行啊……到时候还是看我的吧。”
我闭上眼睛,将那些甜美得让人心尖儿微微发疼的回忆在眼前默想了一遍,而当我再睁开眼睛时,眼底已是平静无波,如一泓死水。
“是你绑我来的?”我问。
骆轶航不答我的话,他从酒柜里拿了瓶葡萄酒,取杯子的时候望了我一眼:“来点吗?”见我摇头,他便只拿了一只高脚杯,倒入绛红色的液体,他晃了晃酒杯,然后喝一口,让酒液和唇齿充分接触后才吞咽下去。
“如果没事的话我要走了。”我想从床上站起来,我以为我可以,谁知太勉强的结果却是腿脚发软,我整个人直挺挺地摔在地板上,发出呼的一声巨响。
骆轶航笑起来,像是看春晚小品那样,玩味地看着我。他喝光了剩下的葡萄酒,打开音响,将音量调到大分贝,整个房间在顷刻间流泻着Eason的声音。是那张的专辑,我买的第一张正版CD,可是后来再也没听过,因为我怕听的时候会想起夏其刚唱时的样子。
我在地板上像一只蠕虫,头顶的灯被关掉,遮光的窗帘将阳光牢牢地挡在窗外,房间里暗得只能看到灰色的影子。
我从来不相信骆轶航会真正伤害我,但是到了这一刻,我终究慌张起来。他带我来他家是要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