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院子里却钻出来个贼眉鼠眼的福顺!
他赶忙将几个小厮赶了开去,才拉着映儿小声说道:“别急别急,我看着呢, 出不了事!”
“什么出不了事, 人都进屋子多久了!”映儿急得脸都红了, 推开他便往里冲。
“哎哟!姑奶奶,人在那儿捡棋子呢,你急个甚!”福顺快步跟在她身后小声说道。
映儿闻言才停下脚步,转头惊喜问道:“真的?就捡棋子?别的甚也没干?”
福顺看她这样子便笑了开来,又低声说道:“两个主子间闹脾气,哪次不是少爷先低的头,你在怕什么?”
“这回可不一样。”映儿一脸严肃,之后却什么也不肯说。
只是进了院子果然看到书房正方门窗都开着,于是她便打算依旧按着崔瑾珠的命令守足半个时辰。这边想着饿,她站在小门边上,双眼却不错地紧盯书房正房的门窗。
可是眼看着还不足半个时辰,映儿便眼睁睁看到那房门被关了上去,她头皮一紧,抬脚就冲了上去,用力拍着门大喊道:“少爷少爷!少奶奶刚喝了药,正疼得直打滚呢!您快去看看啊,少奶奶还不让叫大夫呢!好多的血啊!满床——”
门这时猛然被人从内拉了开,映儿一个不慎还用了拍了下门内人的胸口,才反应过来疾步退了开去,见沈俾文一脸肃然斥道:“谁让你来找我的!你个蠢货!”
映儿闻言便红了眼,心中替自家姑娘委屈极了。姑娘拼着性命要替少爷生个儿子,少爷怎么能这般对姑娘呢!
可是她还没委屈琬,沈俾文接下来却大声对福顺吼道:“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喊大夫!”
福顺愣了愣,哪里不知映儿撒了谎,可还是赶紧点头躬身作势要去喊人,后面沈俾文也跟着疾步往外跑,边跑边还在厉声喊着:“多喊几个人往不同地方去找大夫,越快越好!”
一边跑沈俾文一边已是悔恨万分!他实在太蠢,既然送了药,怎能不安排大夫在一旁伺候!竟还喊了丫鬟来气她,真正是愚蠢至极,愚蠢至极!
跑入芳雅院他都没从周围的丫鬟神色里察觉出不对来,直待他看到呆坐在榻上的崔瑾珠,才明白过来自己被映儿那丫鬟给骗了。
而崔瑾珠看到沈俾文时心中升起的喜意,在察觉到时间不对时,也慢慢消散了。
沈俾文看着桌上的药罐,又转头看了眼崔瑾珠,良久才又问了句:“你没喝?”
崔瑾珠面无表情看了他一会儿,才站起身走到桌前,将罐中的药倒了一碗出来,执起碗来便想喝。
沈俾文却赶紧伸手拦了下来,道:“先别喝,等大夫到了再喝。”
崔瑾珠心中有气,并不想搭理他,可门外却响起了之问的哭闹声。
奶娘一脸为难地抱了哭闹不止的之问进来,之问哭得直打嗝,一心想往崔瑾珠怀里扑。
沈俾文却赶忙将之问抱了过来,手法娴熟地轻拍他的背,又轻声哄道:“小知了乖,不闹你娘啊,你娘正不舒服呢,不能抱你,爹爹陪你玩好不好?”
说着便用了平日里哄之问的方式,让他骑在自己的脖子上玩了会儿骑马,把他逗得咯咯直笑,之后又陪着他开始拼积木。
这些都是他平日里做惯的事。之前崔瑾珠生之问伤了身子,有一段时日都不能起身,沈俾文又是难过又是着急,却又替她亲手照料之问,生怕下人们不经心,把她拼了命生下来的宝贝给弄伤了。
之后之问能认了人,便也与他特别亲,旁人看了都说是父子血浓于水,只有她心里一直觉得歉疚万分。
如今当真怀了他的孩子,她心里也是又喜又忧。她也不是当真不怕死,若是能多活几年,与他和之问多在一起几年,谁又愿意一个人孤伶伶地离世呢?
可是一想到他这般喜爱孩子,却要为了她一辈子都没有自己的骨肉,她又如何能忍心?
更何况,她自己难道就不想生吗?连之问,她即便对他感情再复杂,也是真疼在心里的,更别说是与他的孩子了,那大概会是个与他一样乖巧懂事的好孩子吧!
她怎么舍得不让他看一眼这个世界,就让他离开呢?
这般想着,她看着桌上的药罐,便慢慢红了眼。
“娘,哭哭,羞羞!”正玩着积木的之问还分心关心母亲,看母亲难过,便挣扎着从沈俾文怀里下了来,磕磕绊绊朝崔瑾珠跑了过来。
见崔瑾珠要弯腰去抱之问,沈俾文赶紧过来将孩子抱了起来放到榻上,之问便凑了过去,在崔瑾珠脸上亲了亲,甜甜道:“娘娘,笑!”
崔瑾珠看着之问的笑脸,心里想的却是自己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转而又联想到刚刚沈俾文提前被映儿骗来的前因后果,心中数种情绪翻涌,最后都凝成了透明的泪珠,从她眼底滚落。
这是沈俾文这辈子第一次看到她哭。
他看着她的眼泪,一时也慌了神,心又被揪得紧紧的,自己也跟着红了眼眶。
最后他再也忍不住,上前抱住崔瑾珠便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