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虚走在黄泉路上,他终于死了。想想自己这一辈子,似乎就没个正经。没有同常人一样娶妻生子,也没有想建功立业的抱负,就那么浑浑噩噩地从朊岿朝那代开始混日子。忘了说,朊岿朝是先帝的名字,现在大家都是鬼,陈虚也觉得没有必要再当他是皇帝了。
记得他刚满十八岁时,十分不理解为何祖宗造的孽,要让他们后代来偿还,谁不想多活几年?凭什么要献出自己的寿命给祖宗擦屁股。他本打算就算当了玄门的掌门,也不去履行陈家先祖的遗命,爱谁谁,他的命是他自己的,活神现世又如何,天下就是大乱了,他也有安身立命的本事。
后来在宫里当太史令,也无非是因为这差事比当个普通的算命先生舒服,俸禄高,吃的好,皇帝身边美人多,每天看看也挺养眼的。特别是李丞相,比他还小两岁,16岁就封了相,是当世难得的神童。陈虚看他那白净的小脸,每次都绷得死死的,强装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心怀天下,开口就是之乎者也,文绉绉得让他耳朵起茧,所以陈虚总想逗逗他。可李兴似乎天生缺根弦,无论陈虚怎么撩拨,他都跟木头一样直来直去,脸上还特别懵懂。
陈虚觉得李兴好玩,逗起来欲罢不能,但也仅限于觉得这人有意思。等他对李兴那点心思有了变化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晚了一步,李兴跟皇帝搞在了一起。陈虚察觉到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时,只觉得皇帝是个禽兽,大人家20岁也下得了手,后宫佳丽三千还不够,还要霍霍都能当他儿子的李兴。
但是谁让人家是皇帝呢?是给他发俸禄的人,他也只敢在心里逼逼两句,虽然有些不愉快,但也如往常一样,该点卯就点卯,该逗李兴还逗李兴,日子照混。
而李兴跟皇帝,也不似一时兴起的兴趣,两人那样暧暧昧昧的纠缠了五年不止。
陈虚曾经问李兴:“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人,你和他的关系无法昭告天下,你可有过不甘?”
李兴笑笑回答他:“如果皇上坦诚了我与他的关系,我只怕当不了丞相了吧,与其让我在后宫里和一堆人争宠,我宁愿这段关系不被世人知道。”
“那皇上除了你,还有其他妃子,你不会难受吗?”
“我能和皇上一起守这江山,后宫妃子可以吗?所以我并不在意。”
陈虚被李兴的话震住,他以为既然相爱,却不得不隐瞒,还要同那么多人分享一个人,李兴必然会心中不舒服。只要不舒服,也许日后两人有了间隙,他还能争一争。李兴话一出口,他便知道,自己是没有机会了。两人的感情没有拘泥在小情小爱上,而是一起肩负整个国家的大爱。
陈虚老实了一段时间,后来也收敛,他作为一个旁观者,近乎自虐的看着那两人携手治理国家。
可以不看吗?他问过自己。倒是想不看,他一向洒脱,很多事情都能看开,不就是不再喜欢一个人么,忘掉就好。可第二日早朝,他又会不自觉的瞟向那人。
如此挣扎了几次,便想开了,算了,想看就看吧,看看又不少块肉,不看反而还难受。
他就看着李兴从十七岁的少年慢慢成长成而立之年的男人。陈虚和李兴成了南束朝廷两大黄金光棍,垂涎的人不少,但光棍始终是光棍,身边不见佳人。给李兴说亲的人很多,他一一拒绝。给陈虚说亲的人也不少,他以丞相什么时候成亲我就什么时候成亲为理由拒了。
陈虚虽然放了话,但心里还是虚的,说得时候只觉得洒脱,说完人就犯怂,生怕皇上看出什么来,接着机会扣他俸禄。早朝时,他如芒在背,想瞅瞅皇上是个什么表情,但又不敢抬头。
到下早朝了,皇上没有提任何关于太常寺的事,才算松了一口气。自己那点小私心总算没有走漏。
单独被皇上私下召见,已是说亲那件事两年之后了。陈虚本来都快把那件事忘了,突然被皇帝召见,又想了起来。怕是皇帝要秋后算账
“朕想让你替朕办件事,办成之后你便是太常卿。”皇上并没有秋后算账,而是有事相求。
“皇上有命,臣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陈虚假模假样地行了个大礼。
“收起你那假惺惺的伪装吧,朕知道你心里对朕就没多少敬畏。”
“呃”
“朕要你做出预言,说八皇子阮贞是天命所归帝星下凡,他当皇帝南束风调雨顺,朕要将皇位传位与他。”
“这样不太好吧,恕臣直言,七皇子才是天命所归,八皇子命格轻贱是早夭之命,传位于他只怕不妥。”
“朕又岂会不知呢?只是朕命不久矣,朕死了,李兴怕是会跟来,他还年轻,朕不想他为朕放弃生命。”
“皇上,您”陈虚腿有些抖,皇帝把命不久矣的事情同他说,分明是拉他上了同一条船,还不能跳船,跳了怕是头就没了。
“朕得了肺痨,太医一直保守秘密,近日咳血的日子越来越多,朕心里有数。”
“那也不必立八皇子为储君啊。”
“其他皇子,要么岁数太大已经独立,要么个性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