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里天气太热,就做个汤菜清清爽爽的,松鼠鱼还是油腻了点儿。”
“不,他就喜欢吃松鼠鱼。平时也吃不着,这日子吃有特殊意义。”沈博的手烫出了一溜撩泡,胳膊腿和鞋面上溅上了油渍汤汁,形容十分狼狈,但他态度坚决誓要跟松鼠鱼死磕。
孟朝阳缺心眼地说了句:“胡子叔的生日还早呢……”
魏行风急忙拐了他一下,把他嘴边的话硬杵回了肚里。
后知后觉地,孟朝阳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只见沈博本来就不好的脸色更黯淡了,简直称得上黯然神伤。
“我们去买酱油。”魏行风搂着孟朝阳一溜烟跑下竹楼。
“我好像没说什么。”孟朝阳挠挠头。
“乖,你是没说什么。”魏行风轻轻拍了拍他的头,用逗小孩一样的口吻说。
“去去!”孟朝阳佯怒着推开他的手,随即又靠过去说:“我觉得你师父现在有点多愁善感。”
魏行风顺势搂了他的腰,回答:“被拒绝了那么多次,不伤感才怪!”
沈博赖在陈嘉佑身边快一年了。其间各种讨好献殷勤,然而胡子叔心如死灰,堆成了磐石,始终不为所动,也不为难他,也尽量不落他面子,就是淡淡地保持着距离。外人看他对沈博算不错的,知道内情的人都明白,他仍然是不愿给机会的。
“他的心情我特别能理解,”魏行风叹了口气说,“当初我也是这样呆在你身边的。”说着就偷了个吻。
迷弟心里甜得要融化,却口是心非地说:“脚长你身上,你可以走呗。”
“舍不得。”魏行风轻轻掐了他的腰,用带点可怜劲儿的眼神看他。
孟朝阳顿时就受不了了,扑到他身上结实响亮地亲了一大口。
俩人就这么腻腻歪歪走了一段路,眼看人开始多起来,才把自己从对方身上撕下来,恢复了正形。
“你师父这样对女人大概管用,但对胡子叔,我看很玄呐。”
“管不管用另说,他肯定是不会放弃的。”魏行风的声音低下来,“他爱的人已经时间不多了。”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陈嘉佑如今全靠药物维持生命,到底能维持多久实在说不准,每一天的生命都是老天的恩赐,沈博那么渴望挽回,除了多年的悔恨以外,何尝不是知道时间有限,不愿过去的错误变成他们的遗憾。然而,伤害终归造成,虽然疼痛被光阴渐渐冲淡,可年青时的激烈与热爱也一并跟着淡去了。那句出自肺腑的“对不起”也不过是轻飘飘,扣不开心门。
过了一会儿,孟朝阳开口说:“我们帮帮他俩吧。胡子叔对你师父还是有感情的,只是当时被伤得太深。”
“试试吧。”魏行风不太有把握,只说:“现在,我还是帮师父把松鼠鱼做出来,到时候请人就靠你了。”
等沈博终于把松鼠鱼做出来,孟朝阳骗胡子叔说是他俩请客,把人给请来了。
陈嘉佑坐在桌边,似笑非笑地说:“你俩请吃饭,让沈大画家下厨,可以呀。”
孟朝阳:“嘿嘿……”
魏行风笑道:“我师父心疼徒弟。”
“来来,松鼠鱼!尝尝我的手艺!”系着围裙的沈博兴奋又小心翼翼地端着鱼出来。
“你做的?”鱼的卖相很好,陈嘉佑明显怔了一下。
“嗯。我做的口味偏酸,挺开胃的。”沈博忐忑地搓了搓手,生怕他说出“天气热不想吃这菜”之类的话,
还好陈嘉佑没给他碰钉子,客气地说:“看上去不错。”伸筷子夹了一口鱼肉。
其他三个人紧张地望着他,沈博更是几乎要屏息了。
“嗯,味道也不错。”陈嘉佑点点头,“没想到大画家做菜也有两手。”他开玩笑地说,附赠大厨一个微笑。
沈博心跳漏了一拍,拙嘴笨舌地说:“那、你多吃点儿。”
魏行风和孟朝阳被师父的傻样儿逗得想笑不敢笑,吆喝着开始吃菜喝酒,状似不经意地把沈博挤到了胡子叔身边。
沈博不说话,低着头把鱼刺挑出来,再夹到陈嘉佑碗里。陈嘉佑瞥见他手上很明显的一个被挑破的大水泡,猜到他为了这条鱼没少吃苦头。想他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现在却为了做菜把手烫起泡,陈嘉佑心里被刺了一下,心情五味杂陈,嘴上虽没说什么,但很给面子地将他夹的鱼肉全吃了。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饭后,魏行风提议去广场纳凉。从蕉园到广场要走半个多小时,魏行风想把电动车让给师父,沈博却说:“我们骑自行车吧。以前我们出门都是骑车,对吧?”他看着陈嘉佑说:“就当追忆青春了。”
陈嘉佑答话,微微点了点头。
俩年轻人骑上电动车,魏行风回头冲中年大叔们说:“我们先走了,师父你们慢慢来,路上小心啊。”说完就突突地拐出院门,载着孟黑子奔上了土路。
沈博垮上自行车,拍了拍座位:“上来吧。”
傍晚凉风习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