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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没热水,洗澡用的是特别冰冷的地下水,李弦的公子哥脾气上来就是不肯,没办法用柴火起了炉灶烧上热水才肯把一身的脏泥洗了,邵灵波顺便给他下了碗面,等全都弄好,已经凌晨两点多,李弦闷头哼哧哼哧地吃得特香,看来是真饿了,坐在他对面的邵灵波却叹了口气,没见着他的这些日子里天天都想着他惦记着他,这回真人就在面前了,却觉得无比头疼。
“吃饱了吧,吃饱赶紧睡,醒了回去。”
“怎么可能!我东西都带全了,就是不准备回去。”
“不回去难不成还能在这儿?副政委又不傻,你人没了第一个会找过来的地方就是我这儿。”
“你放心,我也不傻,我只是过来看看你,然后再去别的地方。”
“你要去哪?你连身份证都还没有你能去哪!”
“随便走着看呗,反正就是不回去了,看我爹的意思也是没准备让你去军校,想让你当完两年兵就赶你走,那正好,再熬上几个月,你就退伍了,到时候你自由了,我就跟你走。”
“李弦你可别瞎闹啊!你必须得给我回去!”
“我是不可能回去的了,他都已经这样对我了,我回去干嘛?他以为我离开他什么都干不了,我要证明给他看。”
“你要搞清楚和自己亲人怄气是最没有必要的,你要向他证明什么?能耐大了能够不靠他自力更生么?等你成年了不靠父母是最起码的,没必要向任何人证明,而且就你现在的情况就是离开你爹什么都干不了,所以不要做傻事。”
“我操邵灵波!你这样说我有意思?我他妈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
“我只是在和你说实话,没人会对你说的实话,口口声声地为了我为了我,这话和你爹对你说的‘我都是为你好’其实一样,都是在道德绑架,你为了我就可以不顾一切抛弃一切了,这是为了我么?和我在一起就不用顾及其他人了?你能不能成熟一点。”
“你是怕这事烧到你身上吧,这么竭尽全力地撇清关系划清界限。”
“讲点道理好不好,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和你撇清关系了!是我的责任我会担,但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你这离家出走一点用都没有,反而会激化矛盾,你真要是为了我,那就给我回去,不要再惹恼副政委了行么?”
李弦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站起身:“行,反正也算是来看过你了,你在这儿貌似过得不错。”
“你要干嘛?”
“走了。”
邵灵波赶紧上去拉住:“大半夜的你怎么走!”
“我怎么来的我就怎么走呗!”
“山上有狼!有野猪!”
“行了你,我他妈还怕狼和野猪?”
“那你也不许走!”
“我不走等着天亮被你扭送回去?得了得了,让开!”
“我不送你回去总成了吧?你别让我再担心了,要走好歹等天亮,我送你到镇上,有车,行不行?你这么大个人如果是真不想回去谁还能拦得住你,我也不可能真把你绑回去,你说是吧?”
李弦想想也对,这里没有军车,想要把自己押回去起码是要去镇上赶车,既然到了人多的地方一个身穿制服的家伙也就不敢对他动武,其实自己也早就体力透支困得不行,就听了邵灵波的话先在这儿睡上一觉天亮再启程。
窗户外流进山涧的清凉与鸟鸣,李弦知道不能在这里久留,特地定了七点半的闹钟,然而当他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从床上抬起头,发现房间里竟只剩他一人,一种不好的预感让他瞬间清醒,忙跳下床去开门,不出所料,门被从外面锁住了,摇晃了半天无果,移到旁边的窗户跟前,抓着铁栏杆将脸贴上去透过缝隙伸长脖子向外探望:“喂!邵灵波!你给我过来!”
“你睡醒了啊,怎么醒这么早。”邵灵波走到窗户栏杆外,手上还捧着两个鸡蛋准备往里塞给李弦,“这地地道道的土鸡蛋,你先吃两个垫垫肚子。”
“我不要吃!放我出去!”
“待会儿等副政委到了自然就会放你出来。”邵灵波笑笑,还是执着地往里塞着鸡蛋,“吃一个试试?味道可好了。”
“拿开!你你是怎么通知我爸我在这儿的!”
“你别看这里连根有线电视线都没有,可这儿有军线呀。”邵灵波剥好了一个鸡蛋,示意让李弦将手伸出来接,对方急躁地骂骂咧咧根本不想吃,于是他走到李弦的视角看不见的窗边靠墙站定,一边吃鸡蛋一边听炸毛的李弦在里头摔窗户砸门框。
“邵灵波!他妈的老子看错你了!哪有你这样卖对象求荣的!”
“怎么说话呢!我这是在弥补你犯的错误!”
就在这时,副政委的黑色轿车开到了门口,没等车子挺稳李柱就打开车门冲进院里,驻守在这里的班长和几个战士都像过年似的翻出崭新的夏常服敬礼还正式地开始要上报告词,可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李柱没有耐心地摆摆手径直就从他们眼前略过,在几片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