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山没有记错,今天是谢安冉的十八岁生日。
他手上有租房时谢安冉父亲给的身份证复印件,上面小姑娘的出生日期明明确确写的就是今天。但是他一直等到晚上十一点也没等到小姑娘回来,甚至连他发给她的短信,微信也无人回复,桌上丰盛的晚餐变得冰凉,提前两天预定的生日蛋糕装在在盒子里被遗忘在冰箱的顶层。她可能是在外面玩了吧,季明山这样想,用完全没有道理的解释堵住了其他更加不堪的猜测。
如此重要的时刻,她却不愿意和他一起度过
朋友们邀请他去酒吧浪,季明山把家整理回原来未装扮之前的样子,随便披了件皮衣外套就去了。一群人之中还有之前半夜拜访过的那位,看见他一脸的倦色大概也猜出不开心的原因,坐下来之后撞了撞他的肩膀,“怎么了,又被小姑娘抛弃了?”
季明山干掉一杯龙舌兰,浸透的凉气被酒精的火辣压下去,声音又干又哑,“是啊。”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嘛?”朋友愈发好奇了起来,虽然从季明山的叙述中可以看出一直是小姑娘拿捏着他,但是像今晚这样完全失去冲劲还是第一次,“你不会是打算放弃了吧。”,
季明山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朋友分享了自己的悲惨经历,省略了中间那些香艳的情节,试图将自己如过山车般忽上忽下的心情遮掩起来。熟知他闷骚本性的好友却直言不讳,嘲笑“不解风情”这四个字被他从头贯彻到底。旁边偶尔有年轻人的声音传来,兴奋的,明亮的,短促而高昂的,感觉好像是在庆祝什么节日,和他们这群颓丧的老年人完全不一样。就像他和谢安冉一样,超过十五岁的年龄差如同天堑般矗立在他们之间,花苞才将将绽放,而养花人已经日薄西山,没有精力也没有时间去呵护她直到盛开。不伦的感情是贪欲的养料,而他是利用天真无知的恶魔,犹如那头长着金黄色皮毛的雄壮公牛,用巨大的牛角欺骗年轻漂亮的欧罗巴骑上他的肩背,驶过大洋,在无人踏足的土地上将她据为己有。
“任重而道远啊,”朋友郑重地拍了拍季明山的肩膀,铁树开花的情况太特殊,他也给不了什么建议,只能祝他自求多福了。
他们叫了几个夜场里工作的女生作伴,季明山一向洁身自好,主动挪到卡座靠外的位置,把隐蔽的黑暗角落让给色欲中的男女,自己拿着杯酒晃啊晃。斑斓的灯光随意滑过酒吧里的形形色色,到处都是紧紧缠绕的情人爱人,舞台上画着烟熏妆的女歌手又在唱他听不懂的歌曲。季明山漫无目的地扫视附近卡座里的男男女女,却意外捕捉到一张熟悉的面孔一闪而过。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没料到几分钟之后,他梦中的月桂女神就一步一步踩着高跟鞋朝他走来。
“先生您好,我是隔壁桌的,因为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能不能配合我完成一个惩罚呢?“
“——只要让我亲一下就好了。”
”谢安冉!“
季明山看着言笑晏晏的小姑娘,眼中几乎都要喷出火来。他想都不想地夺过她手中的酒杯,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就直接朝门外走去,把朋友的惊呼和喧嚣的热闹都抛在身后。他迈得很大步,谢安冉只能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连外套和香包都没来得及拿上。
“季叔叔季叔叔你听我说!”
哎,今晚就不该穿高跟鞋的。
“季明山!”
他回过头,小姑娘的一只高跟鞋已经飞了出去,娇嫩的脚直接踩在洁白无瑕的雪里,没有披风衣而裸露在外的皮肤因为急剧下降的气温而染上一片樱粉色,看着楚楚可怜。季明山松开她的手腕,直接一只手挽着腰,另一只手托住翘臀把她抱进自己怀里。
“我的鞋!”
“我给你买新的。”
谢安冉安静地伸出双手勾住男人的脖子,将整张脸都埋进他的怀里,只露出一点点用余光偷瞄他的表情。没有了眼镜的阻挡,她能清晰地看见他眼底深处熊熊燃烧的怒火,耳朵贴在胸膛上,隔着薄薄的衣服听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从急促慢慢慢慢地平稳下来。雪花轻飘飘地落在他的肩上,她的发梢,他们不分彼此的身影里。
车就停在路边,季明山先把谢安冉放到副驾驶位上,又把衬衣外的毛衣脱了下来给她垫在脚底下。顺便帮她把安全带也扣上。谢安冉就坐在位置上笑眯眯地看着他,等他要挺身离开的那一刹那,她突然用手捧住他冻得冰冷的脸,用力地在他的薄唇上亲了一下。
“季叔叔,我真的是太喜欢你了。”
他自以为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捏了捏她的手心,”别随便惹我。“
幸好家离酒吧并不远,一进房间季明山就把谢安冉赶去洗热水澡,自己倒了杯冰水坐在沙发上灭火。他试图不要多想,不要肆意揣摩谢安冉的每一个举动,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来安慰今晚的错愕。越年轻便越有勇气说出爱或喜欢,而这种感情一向是很廉价的,不能当真。
不能当真,不能当真,他这样告诉他自己。
“砰”的一声,浴室的门被打开,季明山习惯性地抬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