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宫中连下了半月的雪总算是停了。
池央裹着狐裘缩在榻上,慵懒地望向殿外明晃晃的一片大地。
怀玉碰了热茶递给她,道:“娘娘,陛下派人传话,说晌午不过来用膳了。”
这几日,他似乎格外忙,竟连续三日未曾陪她用午膳了。
不过这样也好,她正好趁此机会把事情办了。
想罢,池央抿了口热茶,抬眸看向怀玉,淡淡道:“年御医呢?今日不是该请平安脉了么?”
怀玉正要差人去问,只听殿外响起宫人禀报的声音:“娘娘,年御医来请脉了。”
“进来罢。”
宫人这才掀了门帘放他进去。
池央放下热茶,一抬头,便见年如光提着个小药箱走上前来,帽檐上积了薄薄的一层冰霜。
她看向怀玉,“给年大人重新拿个披风和帽子吧。”
怀玉应下,转身出了殿门。
偌大的殿内,除了屏风旁立着的两个宫人,便只有他们二人。
年如光上前一步,假借把脉的动作,凑到她跟前低声道:“事情皆已办妥,眼下就看娘娘打算何时动身了。”
池央思索片刻,道:“你觉着明日除夕晚宴时如何?”
那时宫中人最多,只要她使唤个宫人将人引来,必能达成目的。
年如光颔首,“可以。”
说着,又换了个姿势,为她诊另一只手,道:“不过,如光丑话说在前面,若娘娘未带来我想要的东西——”
“你大可放心,东西我昨夜便拿到手了。”池央淡淡道。
年如光笑道:“那明夜,便要多委屈娘娘了。”
池央蹙眉,垂眸整理袖口时,掩去眸底浮起的一丝厌恶。
眨眼间,便到了除夕夜。
皇后特地请了民间最出名的戏班子来宫中唱曲,这些新奇的曲调故事看得众人津津有味。
池央揉着额角,实在抵不住了,扯扯魏珩的手,道:“我想先回去歇歇了。”
魏珩握了握她的小手,蹙眉道:“可是冷着了?要不朕叫人再添些炭火?”
闻言,池央摇摇头,放软了语气道:“我都在这儿坐了两个时辰了,屁股都坐僵了。你现在放我走,我回去给你暖着被窝等你不好吗?”
魏珩无奈,瞧见她确实乏了,只好叹气道:“去罢去罢,你倒狠心把朕一个人丢在这儿。”
池央吐吐舌头,起身规规矩矩地朝他欠了欠身,这才跟着怀玉出了大殿。
身后,魏珩收回目光,眉宇间满是凝重。
因宫道上积雪太厚,池央怕步辇打滑便干脆徒步走回去,走了半晌不知怎的,竟是在梨园门口驻足起来。
怀玉看着那漆黑的梨园,莫名只觉得阴森,伸手拉了拉她,道:“娘娘,天冷,我们早些回去吧。”
池央收回目光,刚要走,却是揉着额角一阵犯晕。
怀玉吓了一跳,忙扶住她,道:“娘娘,可要叫御医来看看?”
池央微微点头,抓紧了她的手,道:“旁人去我不放心,你去吧。”
所谓临危受命,怀玉来不及多想,吩咐完两个宫人照看她,便扯开腿急忙朝太医院跑去了。
池央抬头看向一旁的梨园,转身道:“你二人随本宫进去透透气吧。”
就此成功甩开了身后十余人。
入了梨园,七绕八拐地走了好一会儿,池央一边说着闲话分散她们的注意力,一边计算着路线。
到了一个拐角,她倏然停住脚,慌忙道:“糟了,陛下方才给我的荷包不见了!”
两个宫人赶忙提着灯笼俯身去找,好半天听不到声响,一回首,才发现人竟不见了。
二人面面相觑,当即转身跑回去传话。
这边,池央躲在草丛里,瞧见二人跑远了,这才起身朝梨园背后的红墙跑去,没记错的话,她当年在这里挖了个狗洞。
扒开半人高的草丛仔细一看,竟真有个狗洞。
她舒了一口气,脱下一只鞋子扔在一旁留作记号,这才俯身爬了过去。
此处正巧和冷宫的小树林相连,池央凭着记忆顺着树林找到了年如光和她约好的破旧偏殿。
“咔——”
身后传来枯树枝和着冷雪被踩断的声音,她回眸警惕一看,原来是只觅食的小猫。
“娘娘——”
年如光提着灯笼朝她招了招手。
池央上前,将怀里用锦帕裹得四四方方的物件儿递给他,“待会儿事情暴露了,你我肯定被抓,这东西你又该如何交给年家?”
年如光仔细地验着货,确认是真品了,这才小心翼翼地收好,嘴角扯开一抹笑,道:“我自有办法,娘娘不必操心。”
池央不再过问,只道:“时间不多了,进去吧。”
闻言,年如光灭了灯笼同她一起入殿。
凄冷的殿内唯有一支蜡烛颤巍巍地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