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唇印在皮肤上,闻澜只感受到一种战栗自尾椎骨迅速攀上后脑,全身狠狠打了个哆嗦。
危险。
先于任何反应,身体的自我保护先给出了预警。闻澜的直觉很准,这让她在曾经吃不饱穿不暖,弱肉强食的福利院里躲过了很多来自同龄人的恶意。她就像一只幼小的猫,在未知的敌人面前先炸了毛,虚张声势地龇牙咧嘴。
自称是管家的厄里尔脸上挂着笑容,温柔可亲。闻澜敏锐的发现从见到她起,这个男人挂在脸上笑容就没有变化过,好像一张精致的画皮。
自己身无长物,没什么可供人图谋,所谓继承庄园的“爱吉莉亚”自己也闻所未闻。闻澜很有自知之明,只当是一次搞错对象的免费旅游。她后退两步,恶狠狠地瞪着厄里尔。
管家遗憾似的耸耸肩,从善如流地弯腰拎起地上的行李箱。男人看起来太华贵,像从中世纪油画中走出来的贵族,灰扑扑的箱子在他手里有些格格不入,却莫名显现出一种历尽沧桑的风尘。
厄里尔侧着身子,对闻澜微笑。背后是庄严而破败的古堡。类似于爬山虎,但更繁茂也更加阴沉的藤蔓植物覆压在墙面,好像一张大口,吞噬着古老的城堡。落魄与茂盛形成了一种摇摇欲坠的平衡,就像厄里尔给闻澜的感觉一样,英俊得过分,带着某些难以言说的颓靡。
“亲爱的爱吉莉亚小姐,我很理解您第一次回到家中震撼的心情。”厄里尔享受了一会被闻澜注视的感觉,才回味地开口,声线不由得快意了几分。“您一路车马劳顿,欣赏夕阳的机会还有很多,但享受今天晚餐的机会只有不到两个小时了。”
不等闻澜开口,厄里尔拎着箱子转身向古堡走去。闻澜踌躇片刻只好跟上。身后雕花的铁门缓缓关闭,纹路鲜艳,在夕阳映照下好像有溢彩在其中缓缓流淌,不复原本灰头土脸的样子。
可能是很久没有人走过从大门到城堡的路,一路上灰尘仆仆。枯枝杂草从碎裂的砖块中顽强生长,彩绘的碎瓦在其中闪烁。跨过一座只剩河床的桥,便被荆棘藤蔓挡住了道路。
杂乱的荆棘从远处看并不起眼,到了近处才发现令人头痛得要命。闻澜瞥了一眼尖锐的、闪着寒光的荆棘,有些牙酸。
荆棘上有细小的花苞,厄里尔抚过它们,花苞便绽开柔嫩的瓣。星星点点的光晕从中释放,好奇地凑近闻澜身边。
巨大的法阵在厄里尔脚下生成、旋转。飓风从下而上席卷,荡起男人燕尾服衣摆和黑色发丝。
闻澜不由得后退两步,风刮得她睁不开眼。恍惚间她好像又看到了荆棘权杖的巨大图案,印在厄里尔挺直的背上。
厄里尔将手伸向荆棘。苍白的指被割破,鲜血涌出,瞬间被藤蔓吸食一空。一时间光芒大作,藤蔓疯长,沿着土地攀向古堡,争先恐后地吞噬掉覆盖古堡的枯枝败叶,取而代之。花苞涨大,墨绿的叶被撑得几近透明,露出几分蓓蕾娇嫩的粉色。
闻澜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瞬间发生的一切,说不出话。
一种强烈的渴望和亲近感从灵魂深处升起,闻澜浑身颤抖,血液在身体里沸腾喧嚣,像是什么要苏醒复生。
荆棘让出一条路,厄里尔偏头对闻澜轻轻笑了一下:“走吧,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