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到七日之后,便是宫中拟定举行年节大宴的时候了。旬月以来整个后宫三司为此盛会提着小心奔波不断,各宫奴婢同心协力忙碌筹备,到如今诸般人事物都已经安排妥当。趁着每年尾末上这一阵空隙,各宫室的嫔妃主官都暂罢了御前差事,众人也终于得了少许稍息休憩的功夫,各自散于火炉旁消闲寻乐去。
当高远眺,整个皇城如画银妆。光华耀目的琉璃殿外飞檐挂冰,那些冰棱子又被回廊上小宫女们设置的铜炉一熏热了,融冰化水,滴滴答答。这声调和着漫天飘飞的冬雪,调子是慢悠悠的十分安宁和缓。惟有最该高枕无忧的羽皇正在暗自捶胸顿足,焦虑万状。
此事终归也都怨他自己性急孟浪,偏生早这么点日子没能忍住色心,挟一时之欲破了应昀还未长成的身子。那可怜的少年本来先在根骨元气上受过巨创,拘于教养司漫长屈辱的贱奴生涯又在他孱弱的心脉上添了积郁的痼疾。似凌霄这般仓促随兴地便提枪上阵了,硬生生破开少年尚未完全成熟的内穴,让应昀内腑间受伤甚重。
纵然有骥风这样谙熟床笫之私的老手伺候在一旁细心调养,又流水般用上各种后宫秘制的灵丹妙药,应昀听话静卧养伤三四天了,按理说裂伤愈合得也算不错,无奈他私处落红仍然是一直淋漓未尽,行动愈发不便,好教凌霄懊悔心疼不已。
因着近来宫中事少,主持三司事务的梓樱现今也回了金罂殿内听差。她胸中藏着自己的一份计算,只悄悄儿不言不语地看戏。骥风和莺儿这帮子在内殿服侍的人每日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殿中一片慌声乱状,若定神看来,而今心境最镇定不过的便当属她和应昀了。
骥风眼见汤方药脂每日络绎不绝地端到应昀身边,但竟然良久都无甚起色,愁得他本来就苦闷发青的一张老马脸更加难看了。这一日莺儿守着毫无胃口的应昀勉强喝了半碗薄米粥,正赶上骥风提心吊胆地冒着漫天风雪,大冷清晨带太医令跪在偏殿外等着通传。少顷,小宫女来叫人进去。太医令自上前请安诊脉,神情倒还安然。只骥风看一眼老太医手书的脉案,再看一看应昀那张潮红未退、唇色却粉白的异样脸孔,整颗心是陡然就往下跌到了底。
莺儿是御前大宫女,多少也懂得察言观色之道,暗觉恐怕有些不妙,连忙向那太医令打听道:“您老看得如何呢,敢问小殿下如今身子可算是大好了么?”
老太医颤颤巍巍地作揖回道:“这病症之因是元气精血亏虚,还需慢慢延养调治。”话说得十分圆滑,点滴风声也不肯吐露。莺儿无法,客客气气地将老人家送了出去。骥风也欲借机跟着老头子溜走,应昀却不愿给他行这个方便,开口便说:“劳烦总管大人留下陪奴喝一盏茶吧。”
骥风满脸堆笑,连滚带爬挪到应昀跟前:“小主子这么说可是太抬举奴才们了,老奴万万担当不起。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来,奴才们立刻、马上就办。”
应昀也是在宫中待了几年有余,对骥风的秉性也很知道了。他背靠软枕斜倚在一张紫檀木罗汉床上,抱着沧溟洲进贡来的狐尾绒猴,懒洋洋地偏着头笑问道:“哦?其实也没什么事要办的,只是最近一直躺在床上闲极无聊,就想找个人闲聊几句罢了。”
骥风心道,无论你问什么,咱家打死不松口便是,脸上乐呵呵地敷衍着:“给主子们解闷本来就是奴才们的分内之事。您可别费精神,躺下好生歇着,让奴说点儿逗趣的笑话罢。”,
应昀抬起头,天真的笑脸瞬间如冰雪消融,答非所问地冷冷凝视着骥风道:“从前在教养司里的时候,总管大人每天都同我说,陛下是如何爱宠我,如何不舍得我昀儿现在幸得陛下垂怜,对您说过的话也很深信不疑总管大人对陛下忠心可表,一定会百般设法,绝不会让我有一星半点的闪失您说是吧?”
骥风被他那冷厉入骨的目光吓得几乎炸了头皮,忙不迭地跪下以头触地:“是是是!自然是的!”若是以凌霄对这少年的痴狂来看,应昀一旦身上有什么闪失,近身伺候的奴婢绝对难以善终,更勿论是肩负着全权照管应昀之责的教养司了。
少年桃花似凄艳的面容这才缓缓显出点滴笑意,低声道:“我知道我恐怕是有了什么事,可帝君在上,谅你们也不敢同我吐露实情。也罢,就不教你们为难。总管大人向来是谙熟这些房中事的妙手,还请你为我尽心尽力”说着叫两个小宫女用金盘装了一大堆御赐的珠翠美玉打赏骥风。
骥风哪里敢接,磕头连连谢辞,终究是推说不过才收了去。待他一走后,应昀再也装不出镇定自若的模样了,浑身冷汗地慢慢躺倒在被褥间,手脚都怕得瑟瑟发抖,心道:看这老恶奴的言行,我果然是大有不对了。
再是毫无经验的雏儿,破身七八日流血还淋漓不尽,这时候也该明白是出了什么事。应昀身边连个能够依靠哭诉的人都没有,心中害怕难过得很。他如今只能赤裸着下半身整天躺在加叠的棉布垫子上,私处污作一团,濡湿烦闷,辗转难安。幸亏有宫中秘制的灵药,总不教他再去忍受皮肉之痛。
凌霄起初日夜都陪在寝殿里不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