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汉廷直属地。
因曹丕前科累累,曹丕一离开西域,换了各族熟悉的马腾后,西边各国百姓感激涕零,把马腾当菩萨一样欢迎——可千万不敢再叫那个姓曹的杀神来了~
被这些外民背地里叫做杀神,可以吓住不听话小孩的曹丕,这年才十八岁。
护送着各国王室贵戚,终于回了许都。
刘协置下仪仗,带百官在许都西门迎接。
煌煌盛日,威仪无两。
百姓围观面带喜气,达官贵戚们也都笑容满面,唯有刘协满心苦涩,强做笑颜。
曹丕长高了,百步之外下马走来,身形愈见成熟,别时的稚气似乎已经褪了个干净,穿着甲胄异常挺拔,唯一不变的,就是脸上温厚谦和的笑容,把秋日的暖意挂在了眼角眉梢,哪里有一丝半点暴虐的影子,看得两边百姓止不住嗡嗡地窃窃私语:外族人瞎说咱们武威侯!谣传!绝对是谣传!
曹丕三次叩首,行了全礼,把担心着的一些臣子的心情抚慰妥帖下来,也把华盖下的君王急到几乎破功。
最后一拜,一双指骨修长带薄茧的手挡在胳膊下,不着力地一握。
曹丕抬起眼,刘协启口,一时间却说不出光面堂皇的话,极勉强地笑一下。
朝阳的斜晖映入冕旒下的眼瞳里,将里边放着的种种心情折射分明。
受过伤吗?伤得重吗?风吹日晒,北地苦寒,两个人一同受着,终究一步步的走近,又再相见了。
不是得不到曹丕的消息,擦破了皮曹丕也会附信给刘协知道,但刘协总想亲口问问,亲耳听听——草原上的风雪,戈壁里的风沙,有多苦?每每神思远去千里,感觉出的,真同你承受过的一般无二吗?
长年累月马背上的生活,还要在远离家乡的地方与敌人尔虞我诈兵锋相对,凭着一腔思念真能撑下来么?
一撑三年啊……
片片绢帛上残留的味道,那么浅,那么淡,连深切地体味一下尚且不能,又如何在梦里共骑?
哪怕执手同行是一天天、一月月越来越殷切的愿望,也只能遥遥地,放开……
“爱卿取蒙州,设长史府,功垂千秋,不愧为我大汉栋梁!”
简简单单一句话,几乎用掉了刘协全身力气。
肩又宽了,风光之下,有人羡慕,有人嫉妒,又有谁看到被磨砺得倍加粗糙的皮肤,留下了道道伤痕的双手?
非是剑伤,长久紧握马缰留下的痕迹——
曹丕啊曹丕,终究离比肩而立又近了!
刘协压不住,到底滚了泪水出来,很想旧话重提:不出去带兵了,好么?
可悲的是理智惯居高位,这种时候,竟然还清醒地知道哪些话不能说。
哽了脖子,刘协再也说不出其他场面话来。
想说的不能说,要说的不想说,场面凝滞于君臣二人彼此交汇的视线中。
马匹踏起的微尘在列列飘荡的旌旗间飞扬,第一场秋雨带来的寒意弥漫于本该燥热的人群中,只因为那位万民倾心的年轻帝王眼底藏不下去的悲伤,无声的,荡开了涟漪。
曹丕险些失态,眼眶刚红,诸葛亮在旁轻声道:“皇上,还要接见诸国王室,是不是……”
刘协抬袖子擦了那颗水珠子,笑道:“朕失仪了。”叫过荀彧,“文若,你去安排,今晚宫里备下盛宴为子桓和贵宾们接风,让大家先歇息一下,晚上赴宴吧!”
荀彧看刘协和曹丕回过气来,躬身道:“臣领旨。”
曹操称病,没跟着刘协来迎。
曹丕爬得越高,曹操就必须越发疏远曹丕。
只可怜曹丕好几年才回来,老娘想必是见不上了。
刘协登车前邀曹丕同乘,曹丕不敢僭越,策马行于辇车旁,一路上忍到内伤,才没直勾勾盯着车内的刘协。
苦味满嘴,心里却溢出甜蜜的感觉,百结都不足以形容此时的心情。
再也不是关山万里,朔云飞渡才能企及的距离,只有这一、二丈,空气里都散放着无以名状的味道,像初春时草原上开出的第一朵花,像戈壁石头缝隙里清亮的一弯泉水,不论之前才经历过多少干渴疲惫,一时间身心全都放松下来,情不自禁地就只想笑一笑。
曹丕班师之前,刘协已让诸葛亮为曹丕选址造府。
现在的许都,比起曹操最初建立朝廷时又大了数倍,这次为容纳西域各国王室所建的府邸就足足有过去的半个许都大,养好了这些人,等丝路重新打开,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当初在荆州募得的新兵,在回到许都后就发往司隶实行军屯,三年下来,荒僻凄凉的司隶校尉已成千里沃野,南接益州,成了大汉粮仓,也幸好军屯见效很快,去年的春旱才没有饿反了百姓。
开蒙州,设长史府,曹丕实际上等于打下了两州之地。
连孙策也可以据一州为吴侯,这次,刘协直接进封曹丕为宁侯,食邑再增四千户,曹丕成为此时食邑最多的权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