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适婚女子,晓得你挑剔,专程先讨要了画像让你掌掌眼,有些虽是小门小户,但重在品德好,温柔贤良,与你才是般配。”
“姑姑”沈崇有些无奈唤了一声,“我说过我不会娶妻。”
“你拿那套说辞糊弄别人还成,糊弄我可过不去。我晓得的,你情路波折,淼淼与你青梅竹马最后落得那下场,长乐郡主为你又可你也不能就这么赔上下半辈子,这后半生没个知冷热的陪着,更何况,你当老夫人泉下有知能安宁否?”
沈崇因她的话陷入沉默,神情微微触动。正当沈三娘以为他被自己说动之际,却听他道,“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娶妻,若是娶,也只当娶一人。”
那人即是长乐郡主。
沈三娘瞪着他,心头堵得厉害,那长乐郡主都疯了,莫说没疯,就平阳王府那态度,就根本成不了事。“你何必在这事上犯倔,谁怜你苦处了,这几年你暗中为平阳王所做的,也够还的,不然就依他们那般处事还能安然无虞,可他们是怎么对你的”
“姑姑好意,子阆心领,但这事就这样罢。”沈崇打断,显然是不想在这话题上继续下去。
沈三娘被堪堪气着,又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我选这么些个就费了半月功夫,就想着给你寻个合适中意的,又不作假的,这会儿可同早先不一样了,这一个个的画过的同没画过妆容的,简直就是两个人,为此,我去了琼山苑不下十趟,一泡了温泉什么都显出形了。”
沈崇眉宇紧紧皱起,又随着她的话兀的展开,仿佛是得了一线灵光,“我怎么没想到呢!”
“想到什么?”
“姑姑,我今个还有事忙,有什么咱们改明儿说。”沈崇面露一丝振奋欣喜,一面与沈三娘说着,一面请了她出门。
“不是,你莫不是拿这话搪塞我——”
“岂敢岂敢,改日一定好好探讨。”沈崇话落,态度极是恭敬地‘请’了人。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沈三娘即便觉得他更像是在应付自己,可到底拗不过,“先看画像,万一、万一看中意了呢。”
沈崇虚应,恭送人离开后快步折回了书桌前,铺开一幅空白画纸。挥毫泼墨,不多时便有一抹身影跃然于纸上,那般鲜活,竟是令作画的都愣了神。
他怔了会儿神,又从一侧取了另一幅,画上的少女乌发像男儿那般高高束起,红衣玉带,蹴鞠场上的意气奋发,却独独少画了眼睛。沈崇阖上眼就能想到当时的画面,那眨眼的瞬间,大抵这辈子都忘不掉,可愈是如此,他就是始终不敢添上去。
而今对着那幅新作的,沈崇犹豫片刻,便又重新提起了笔画上,添完的一瞬,他的手竟禁不住微微颤抖。随后便是在两幅画之间,笔墨游走,渐渐,像是还原出一个真相
周夫人的死在京城里造成的轰动不小,概因其生性爽朗,人缘极好,出殡当日苏回夫妇也前去吊唁,看到灵堂前跪着的小女孩儿披麻戴孝哭着发出啊、啊的声音,却是个哑巴,瞧着都怪是可怜,
“周夫人这一走,可是线索断了?”回去路上,苏霓蹙着眉道。“话说起来,周夫人不是受那些夫人所托,问我们定了一些脂膏,约我在甘露寺碰面,日子就是她死后第二日。你还记得么,我同你说过,周夫人似乎提到元葑皇后有一丁点相关的事就十分紧张。”
“你可问多了?”
苏霓摇头,“不过我倒觉得她像是在犹豫,那日子既不是初一也非十五,去甘露寺”
“畏惧、犹豫源自于她说出之后所受的威胁,又或者,她已经受到威胁了。”苏回沉声,惹得苏霓怔怔。
“你的意思是周夫人是被灭口的!”她一说完就忙捂住了嘴,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都跳得快了。又压低声音极小声道,“什么人能这么神通广大,在天子脚下杀人,大理寺不是说”
“原来的大理寺可不是什么正经办事的地方。”苏回淡淡道,眉头拢了深色。
她撩开帘子,冲马夫吩咐,“去甘露寺。”
临到宅子门前,苏霓自是不肯下马车,两人遂一道去了,时值傍晚,云霞漫天,晕染开一片血色,在寒风相衬之下,甚是惊心。
城门外官道上,马蹄哒哒,起初只有一辆,便是苏回与苏霓乘坐的,而后从夹道两旁忽而又冲出几辆,跑动带起的声响交叠在一起,兀的添了几许紧张激荡。
马夫扬了马鞭陡然加快速度,后方依然不落,只觉得那声音已经近在耳畔,响起一道阴鸷且鬼魅的桀桀笑声。
“不留活口。”
第60章
的一声, 刀剑劈在木头上发出闷钝声响, 很快接二连三都是, 破窗挑入, 苏回护着苏霓伏低身子堪堪避过,急忙出了马车就看到马夫拉着缰绳全然僵硬, 看到她十足慌张, “老、老爷,这这这”
“别慌, 看前面,只管往前就是。”苏回说完这话, 又躲过了一刀,这一下结结实实劈在了门板上削落她一绺发丝, 直把窝里面的苏霓看得惊呼连连,要拉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