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衣被风吹起,发丝纷乱,雪虐风饕之间,龙夫人一身黑裘,貂绒阔袖中飞溅出触目惊心的血花。
然而她却不肯服输,刚要跃起,忽觉一阵杀气从背后袭来,骤然回身,看到光华璀璨的华铤飞景穿破风雪,顷刻间已侵至眼前。
卫先生惊叫:“主上,大小姐她……”
话音未落,已见身侧一道黑影拔地而起,龙云腾仿佛一阵狂风,纵身飞腾而去,手持一柄长刀,荡开华铤飞景。
常风俊避其锋芒,收了剑招,却突然左手一扬,一阵毒辣的掌风击在龙夫人的胸口。
龙夫人顿时浑身一颤,一口浓血喷了出来,摇晃两下,却硬撑着不肯倒下,抬眼,面无表情地看向常风俊,哑声:“你敢杀我?”
“你这妖妇,我欲杀之而后快!”常风俊咬牙切齿,“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竟以子为盾,此等阴狠毒辣,闻所未闻!”
“哈哈……”龙夫人笑出一口血,“我早就想杀了那个孽种!”
“你疯了?”常风俊道,“他可是你的亲生孩儿!”
龙夫人骤然提高声音:“他不是!”
众人倏地将目光全都盯在了她的脸上,只见她乌发散乱,厚重貂裘在风雪中飞舞,抬手抹去唇角的血痕,看一眼盯着地上的常子煊,眼神冷硬,仿佛看着什么肮脏的垃圾一般,一字一句地恨声道:“他不是。”
常风俊如受重创:“什么?”
龙夫人却不屑解释,转过头,冷冷地看着他的眼睛,讥讽:“此事难道不是你一手谋划?可笑我竟被你蒙蔽多年,若不是那孽种与你如此相像,我竟不知你胆敢做出此等猪狗不如的事情!”
常风俊拧起眉头:“你在胡说什么?龙凌,你莫不是疯了?子煊是我的孩儿,与我相像有何不妥?”
“他是你的孩儿,却不是我的孩儿!”龙夫人厉声,“常风俊,你把我的孩儿换去了哪里?”
她声音尖锐强势,犹如一个凌厉的耳光般狠狠抽在常风俊的脸上,将常风俊打得头昏脑涨:“换?”
“可笑我竟不知你何时做的手脚……”龙夫人苍怆地苦笑一声,“我竟养大了你与其他女人所生的孩儿……我龙凌竟然……竟然被你欺侮至此……可笑我……”
常风俊满脸震惊,倏地转头看向常子煊,盯了半晌,目光恍惚地移向龙夫人,喃喃道:“这不可能,自阿婉死后我再未与任何女子有牵连,除了几个舞姬……但她们绝不可能有孩子!”
“那这个孽种是谁?”龙夫人厉喝一声,手指猛地指向常子煊,神情七分讥诮三分悲怆地逼问常风俊,“此子与我孩儿年龄相仿,与你又相貌如此相似,常风俊,你是他亲生父亲,你竟不知他究竟是哪个贱/货生出的孽种?”
常风俊不知想起什么,脸色霎时苍白,冷硬的唇角无法控制地哆嗦起来,哑声:“只有阿婉……”
龙夫人如遭雷击:“什么?”
“二十六年前,只有阿婉……”常风俊喃喃地说,“可是她已经被你截杀,一尸两命……”
“没有。”龙夫人忽然说。
常风俊猛地盯住她,只见她神情恍惚,仿佛记起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轻声道:“那一夜风雨滂沱,杀手暗杀被燕婉察觉,柴惊宸驾车带其漏夜奔逃,我派出龙王八骏,在花神庙截杀,乐其姝半路杀出,燕婉庙中临盆,剖腹产子,八骏事后回报,燕婉已死,而孩子……”
“孩子呢?”常风俊急问。
“孩子被乐其姝抱走,”龙夫人道,“可那孩子破庙中出生,落地即丧母,怎么可能活下来?”
常风俊顿时满面惊骇:“乐其姝?”
众人忽地反应过来,乐其姝与常风俊素有嫌隙,若她抱走那个孩子,定是养在了风满楼,那么十年前那一夜,风满楼流血漂橹,那孩子恐怕早已死了,又怎会是常子煊?
人群中私语声大了起来,众所周知,十年前奇袭天阙山时,明日阁是当之无愧的主力,若那孩子当真在风满楼,岂不是说明,常风俊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常风俊和龙夫人的脸上,无人在意被一剑穿胸的常子煊,他就这样狼狈地倒在雪地中,身下汩汩流出的鲜血将整片积雪都染成了红色。
乐无忧俯身,扶起常子煊的头颅,二指搭在鼻下,低声道:“阿诀,还有一息残存。”
钟意对常子煊向来没有好心眼儿,心想真不如死了呢,然而阿忧还惦记着与他的一点兄弟情分,自己便不能表现得太过恶毒,捏着鼻子蹲下来,拿过他的手腕,二指搭脉,凝息片刻,轻描淡写道:“嗯,暂时还没死。”
乐无忧看了他一眼。
钟意立即改口:“我那一剑堪堪避过要害,若能有高手为其疗伤,再配以灵丹妙药,或许能有一线生机,可是,哀莫大于心死,阿忧,你须做好准备。”
乐无忧点了点头:“嗯。”
龙云腾看了看垂死的常子煊,转头看向龙夫人,沉声道:“你为何说子煊并非是你亲子?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