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惜然站在飘窗,透过窗帘看着贺承煊的车渐渐开远,无意识地晃着手里的小药瓶。近来她对安定片的依赖感暴增,里面已经没剩多少了,药与瓶的撞击声轻脆地响着。
她心思不在这上面,手上也没个轻重,一不小心,瓶子滑出一条弧线,侧飞地落在毛绒垫子上。瓶口弹开,里面椭圆微扁的白色药片全都掉了出来。
她愣着站了一分钟,将它们一片片捡起来,整齐的摆在手心。
短暂的睡意早就散了,余惜然把药片全部放进嘴里,就着手边的水一口吞下去,然后给手机充上电开机。
几十个未接电话和短信,红彤彤的停在右上角。余惜然一条条看过,然后咔的关上了灯。
喉间还存着安定片滑过喉咙的异物感,像被堵住一样。
室内一片黑暗。窗外有影影绰绰的霓虹灯光,但照不进她的房间。
如果醒着会难过,那不如睡一觉吧。
睡一觉,什么会好的。
承安医院。
胡穗琳步伐匆匆地推开病房门,里面两人的目光同时望过来。她缓了脚步,对穿着白大褂的Adams打了个招呼。
贺承煊见到她,讶异地从床上坐起来,手上还在输液。
妈?你怎么来了?
你别起来。胡穗琳红了眼睛,两步上前按住他下床的动作。
他眼圈青黑,脸色苍白,像几天几夜没有睡过觉。她这个儿子一向自律,即使有繁重的工作,也能安排好自己的时间。怎么会是这副模样?
你要吓死妈妈吗?
只是最近没休息好,贺承煊单手抱了抱她,留院观察几天就可以了。
你的能力妈妈知道,贺氏的事情不会让你这么辛苦。胡穗琳握着儿子的手,心疼得掉泪。
有新想法,比较耗时间。
是吗?胡穗琳还是觉得不对劲,真的没有大问题?那你为什么这么急着找Adams医生回来?凌晨就来做检查?
看病这种事,当然是越早越好。贺承煊笑笑,妈,你消息真灵通,这才七点。
胡穗琳擦擦眼泪,你住院,院长当然要通知我。我离得近所以比较快。你爸在飞机上,下午就到。
Adams听不懂华文,见吊瓶空了,沉默地按铃。
护士很快进来拔针,贺承煊按着手背,妈,你先回家休息吧。我没事。
胡穗琳犹豫,不太想走。
从他出生,她就一直跟着丈夫忙生意,没什么机会照顾孩子。连他换心手术当天,都因为分公司出问题,确定手术很成功后就离开了。
儿子跟她并不亲,她理解且愧疚。这次他住院,她也想尽一尽母亲的责任。
回去吧,身体重要。
贺承煊对母亲的想法一清二楚。
胡穗琳上了年纪,连夜赶过来确实吃不消。迟疑地点点头,那我晚上来?带上你爸。
明天吧,你和爸都好好休息。自家的医院,还怕出什么问题吗?
那好
胡穗琳的身影消失在病房外,贺承煊才说道:Adams,我必须24小时留院吗?
最好是。但是贺,你目前的情况并不适合去找那位余小姐。原生心脏都会出现问题,而你的心脏是移植的。它很脆弱,需要保护。Adams拧着眉补充:如果一定要出去,叫上我。
会的。
贺承煊笑笑,拿出手机给于菲回复。
我跟她说,等我消息。
*
余惜然模糊地恢复意识时,外面还是黑夜。
这一觉睡得太沉,睁眼就感到一阵晕眩,不知今夕何夕。
她下床,两条腿软得像没了骨头,猛地向前一弯,跪在柔软的地毯上。为保平衡撑住床的手将手机挥了下来,屏幕亮起,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晚上。
她睡了将近22个小时,令人惊喜的时间。
身体没力气,余惜然干脆保持跪坐的姿势,侧头靠着床沿,准备给贺承煊发今天的短信。
差一点,一天又过去了。
xx:。
她按下发送,疲惫地眯着眼睛,随着反胃感的搅动,她隐约反应过来,她昨晚吃安定片过量了。
可沉睡的感觉,真好。
即使醒过来,困倦的因子还残留在身体里,让她觉得只要躺回床上,她还能继续睡。
时间跳过十二点,贺承煊还没有回复。
余惜然握紧了手机,有点难过。
又不知道难过从何而来。
窗外远处耸立的大厦上,五颜六色的led灯闪着,拼成字母的模样。余惜然对着它发怔,好奇写了什么,又实在没力气起来。
手中震动,突兀的手机铃声划破寂静。
她手指微颤,按了几次才成功接起,贺承煊的声音穿过她的耳朵,一如既往的沉稳温柔。
惜然,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