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就可以早点结婚了,偏偏他不肯……」
「好,听话。去洗个热水澡。」
他有些良心不安地抚过在她胸口留下的痕迹,她裹著棉被的身体一阵细微地颤抖,但不是因为冷。
卓裳裳朝他张开手,微微歪头,「欸,阿远。你抱我过去?」
应远只得照做。把她抱进浴室后,他一脸自暴自弃地倒在沙发上,但过几秒又像触电似的弹起来,回头看后面。
沙发上零星散落那丫头刚才吃的零食碎屑。
他强压下想骂人的冲动,忍不住开始收拾客厅的狼借。接着替她冲了杯热可可,又从mini bar里拿出白兰地,滴几滴到可可里,回臥室把床大致整理过,把饭店备好的各式枕头中选她习惯的荞麦枕,铺好床乔好位置。
最后他到浴室外叩门,怕女孩泡在浴缸里睡着——她果然睡着了。
卓裳裳从浴室里出来,身上穿着稍不合身的宽松浴袍,没走几步就吵著要他抱。
应远白了她一眼,把她抱回臥室边的躺椅,替她吹干头发,盯着她把热可可喝完。
她听话地任他摆布,蓦地回想起什么,甜甜地笑了,「幼儿园的时候,记得吗?你都睡在我隔壁。」
「……嘛,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早该忘了。」他哄著她,「但我记得妳从小就爱惹麻烦,大班的老师常被妳惹哭。」
「你才爱惹麻烦。」裳裳嘟起嘴,「如果能回到那时候就好了。其实那时候,我就已经偷偷喜欢璞夏哥了,哥哥实在太完美了,所以我放弃第一次,国小三年级是第二次、国中时候是第三次……」
女孩宛如梦呓,喃喃地说着:「可是,就是没办法彻底放弃??所以哥说要和我以订婚为前提交往时,我好开心。」
「嗯,我知道。」
他姑且只能笑。除了辛酸而抱持祝福的笑,他还能有什么表示呢?
「阿远,我太喜欢哥了,喜欢到没有他就会死掉。可是我知道,我这样的爱太沈重了,哥哥会喘不过气的。但如果??我还能和別的男人睡,而且你碰触我的时候,不会满脑子都只有哥??这是不是代表,我已经,没我以为的那么依赖他?」
原来,这从头到尾,真的都只是一个赌吗?
应远突然明白,自己始终只能安守於她挚友位置的理由——因为卓裳裳眼里从没有他,她一直,都只眺望着那一个离她遥远的男人。
他根本什么都做不到,唯一的资格,就只有守在她身边,守护她纯洁无瑕的爱恋。
这就是他的角色,从一而终的配角。
「妳记得吗?中班时我们还玩过亲亲的游戏。」
「亲亲?」她不记得了。
这糟糕的小游戏,是卓裳裳提出的。
她不知从哪些乱七八糟的电影或影集里看到亲吻的画面,小脑袋从小便塞满不正经思想,她跑去找应远,问他可不可以试着「亲亲」自己?应远一头雾水,但还是照做了。
两人就在幼儿园的溜滑梯隐密的底下,偷偷亲吻了彼此。嘴唇笨拙地贴在一起,除了嘴里糖的甜味,其他全一知半解。
「好奇怪呀,电视里的人看起来都很开心的样子。」亲完后,卓裳裳一边从小围兜里拿出手帕,一边擦嘴,一边困惑地说:「是偷偷交换糖果吃吗?不然到底在兴奋什么?」
「……」应远满脸茫然,那时他远比现在纯真无邪得多,「糖果?」
「大概是糖果吧?」裳裳笃定地说,又用自己最喜欢的miu miu小手帕替他擦了嘴,「你也擦擦,你又没带手帕吧?」
后来,裳裳又抓着无辜的应远小朋友,在嘴里塞满糖果要用「亲亲」交换吃,被老师发现后才制止了。
由于是人赃俱获当场抓包,双方父母是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但应远把所有罪责都揽在身上,坚决不拖裳裳下水。
两人小小的友谊,因为这场插曲更加稳固。
稳固到,卓裳裳几乎误解了地深信著——就算他们度过如此越矩的一晚,两人的友情,仍旧会最初那样,不会动摇。
卓裳裳的可爱,不只五官,还有她那不经意闪逝而过的天真。
那是置身这残酷世界却被纵容溺爱长大下养成的无知,若要比喻,大概会歪头问出:「没面包吃,为什么不吃蛋糕呢?」这种发言的麻木不仁。
她没有恶意,但就是很伤人。
待到早上要离开套房时,裳裳熟练地从她的MIU DéLICE手袋里拿出香水,像要遮掩过昨夜发生的全部般,轻快地洒在自己的颈后、膝窝上。她穿好鞋子,站起身来,「画廊下午还有事,先走了。」她在她母亲的艺廊工作,应远没去过,但听母亲夸过,卓裳裳把艺廊行政做得有声有色。
裳裳和应远的家庭,像同一个模板刻出来的相像。
父母们全都富裕、安分而且骄傲,继承上一代的财富、权势与价值观,在从小长大的圈圈里待着,只上同一个教会,和以前认识的人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