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到此为止(8)</h1>
“律怡,他会没事的,放心吧。”一直陪在身边的高然锌,安慰着脸色苍白表情麻木的两个无助的女人。
更准确的是,安慰着好像失去了对外界反应能力的律怡。
手术室外阴凉的走廊上,殷璃茉贴墙站在一侧,目光落在手术室正对着的一排长椅上,抱着双膝蜷缩着的律怡,她的衣服、脸上和手上都沾着血,呆滞的表情下依然是惊恐和无助。
回头,殷璃茉瞅了瞅映在对面大理石砖墙上的自己,也是一副脏乱糟透了的模样,当时扶着沈西城的那一侧的长袖和肩膀位置的白衬衫,还有那侧的脸颊和头发,都蹭到沈西城的血。
脑海里又出现了沈西城那满脸的血,就像被炸开一般,他的脖子、头发和衣领胸口还有他头部躺着的木质地板上、艾洛的拳头和脸以及身上也都是,他的血。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一个人可以被打成那种模样,就像那些犯罪片里呈现出来的一样,凶残血腥,然而看电影的观感跟亲眼目睹的血淋淋现场的感受却是天壤之别。
殷璃茉依然记得,当时那个扶着黎荔的自己,在看到被艾洛打到脑震荡失去反抗能力的沈西城之后,她那源自内心的本能恐惧,让她浑身不自觉地发抖,理智告诉她要马上去制止,可恐惧让她迟疑又瑟缩,那飞溅的血丝落在脚边,仿佛提醒她,如果她有所动作,下一个就是她。
艾洛已经疯了,他那一刻就是个完完全全的嗜血动物,毫无人性的怪物,不然怎么能对失去意识的人继续下那么重的手,难道他想杀了西城?
一想到这,殷璃茉仿佛获得了勇气,虽然她还是颤抖着的,但她的心却无比坚定。
视线再次落在冰冷长椅上抱着膝盖蜷缩着而坐的律怡上,殷璃茉深知当时自己的决心在凄厉尖叫着的律怡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情况怎么样了?”匆匆而来的厉明身上依然还是办公的装束,领带领口扣都没解开,但额头和鬓角的发丝都是微湿,那是着急赶来时汗湿的。
他一出现,一直没有反应的律怡便站了起来抱住他大哭了起来,厉明安抚地轻拍着她的背,才哭一小会儿,声音就消失了,殷璃茉看着律怡晕了过去,幸亏厉明反应快将她抱紧。
一旁的高然锌赶紧过去一起将人儿抬放到长椅上,远处咨询台服务的人员很快就喊来了护士。
律怡被放到了移动病床上,高然锌按压着她的心脏,突然晕倒的女人悠悠转开了眼,还是迷糊的状态,耳边是璃茉的哭声和厉明喊她名字的声音,昏昏沉沉的脑袋让她无法思考,眼前又是一黑。
在她恢复心跳后,高然锌又察看了她的双眼,还做了其他的一些体表检查。
很快,她重又张开眼,这次视线里是熟悉的穿着白大褂的高然锌,他好像在对着她说笑,笑她没用吧。她也回以一笑,终于放下心的高然锌让旁边的护士给她量血压和准备输液。
这期间,厉明一直在给她擦脸上的汗和泪。
殷璃茉不敢上前,律怡晕倒后那张脸到现在还是让她后怕的,那已经不是苍白了,那瞬间动力不足的心脏没能把血输送上去,她的脸从脖子开始,就是没有血的,那个模样就像死人。
那些晕倒过的人,就像死了一回。
“出来了!”律怡浑身无力,无力到连自己的身体都掌控不了,只能干躺着,发白的双唇原本激动的声音发出来都是微弱的。
“律怡,别激动,我来处理。”
“嗯。”她信任地看着摸了摸她额头后走向已经打开了的手术室的门,她听不清他们的对话,但看到随后被护士推出来的沈西城,她的眼角又掉出了一串泪。
律怡被安排跟沈西城同一个病房,输液后有了些力气的她走下了床,来到了沈西城的床头边,看着他被棉布绷带包扎覆盖着的脸,只留着两只眼睛在外面,她心一滞,那种呼吸困难的痛让她捂着胸口一遍一遍地掉泪。
她的西城,竟然变成了这么模样,躺在病床上。
这一切都是她害的,她一手铸成的,她除了恨自己,她根本做不了什么。她后悔不迭,她当初就不应该招惹那种人,她明知道他是个疯子,可她偏偏为了一己私心,是她太贪心了,怪不得人。
病房外面,殷璃茉跟厉明讲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当然她并不清楚他们是怎么就打起来的。
但是,厉明听到律怡跟艾洛在一起的事实却依然表情平静毫无波动,那丝毫不惊讶的反应像极了那些早已知晓实情的人的反应。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了他吗?那他为什么还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这不完全跟沈西城相反的表现嘛?为什么两人对同一件事情的反应会差这么多?其实厉明的表现也挺好理解的,毕竟那都是人们的私事。
倒是西城,怎么那么反对和抗拒这个事实?这才是她不理解的。
太累了,从三利市回来就遭遇这一遭,疲劳——惊恐——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