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的预感总更易应验。
前脚胡之源派出的人刚回来,说周边关卡艾成萧均已顺利通过,后脚玉玫便来找他们速速回蝶园。
夫人要生了!
来不及细问,也顾不得收拾东西,主仆四人挤上一辆车便往回赶。
见识过女人生产凶险,公子慌得手抖,不停地叨叨:怎么这么快?还没到日子呢,没到呢啊
凤儿不懂这些,无法对症下药,只能安抚他:叔叔早咱仨回的,肯定早到九玄堂了,有他在,夫人定能化险为夷。
不是一回事儿,不是一回事儿,公子仍停不下凌乱的嘴,手攥着凤儿捏到她疼,女人生孩子,不是寻常病灾的!你出生时也是未到足月,当时你娘正值壮年,也是几乎两脚都踏进鬼门关,诸天神佛庇佑才把你生下来碧岚身板子比不得你娘,又这年岁,如何扛得住,如何扛得住!
他怕,凤儿也怕,试问谁又能不怕呢,连玉玫那张木头脸都挂满了紧张。
锦哥儿尚能撑点冷静,问玉玫:夫人胎相一直安稳,为何骤然早产?可是园子里出了事,让她受了刺激?
玉玫老实回道:奴说不好,估计是。
凤儿一听便急了,有事就有事,没事就没事,什么叫估计?
夫人羊水破时,影七是从润娘子房里把她抱出来的。奴见状便直接去请方神医,随即又来找你们,根本无暇问。
公子听完,脸更白了。
一路快马加鞭,期间凤儿无数次想象,兴许赶到蝶园,夫人已把孩子平安生下来,他们这会儿的殚精竭虑全是多余。她也以此抚慰公子,可他仍是急到心悸,连吞两颗药丸,才靠在锦哥儿肩头顺过来气息。
待他们冲进蝶园大门,发现人都挤在栖梦楼下,个个神色焦灼,还有人拎着念珠往佛堂跑。血水一盆接一盆端下来,公子见之险些当场昏厥,将将站稳就飞奔上楼,快到凤儿和锦哥儿也跟不上,看方晋守在夫人门口,冲到他跟前,扑通跪了下去!
老方,我求你救救她!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一定要救救她,我不能再失去一个姐姐!
声泪俱下,方晋没见过他这架势,先是吓一跳,接着硬把他拎起来,扯袖子擦他眼泪。
夫人没事,只是她体格偏弱,力气小,照常人生得慢了些,你急着嚎什么丧啊!老大不小个人了,当舅舅便吓成这样,若轮到你自己当爹,还不吓得尿裤子?
从没觉得被方晋数落还能这等高兴!公子抹了把脸,破涕为笑,回头一瞧,凤儿和锦哥儿刚追上,心松口气幸亏没让他们撞见他给方晋下跪!
产婆是最好的产婆,大夫是最神的大夫,可这并不能让即将做娘的女人少受半点苦。
凤儿帮不上忙,也记挂另一要紧。
玉玫,我娘呢?
想是在里头帮忙。
趁小婢又端开水进去,凤儿急吼吼把润娘喊出来,没好气儿审她:您如实交代,何事能把夫人急到早产?
润娘甩把汗,蝶园好日子到头了!
说罢她又闪身回房,徒留门外几双眼睛全瞪溜圆。未等谁先开腔,只听夫人一声凄厉惨叫,再过片刻,便传出嘹亮的婴啼!
润娘把门开道小缝报喜:是一漂亮小子!老方你神了呀!说得好准!
碧岚怎样!公子挤着门缝巴望!
没事,只很是虚弱,好了你再来看!
门缝一合,公子像根面条似的顺着门板瘫堆到地上,咬着拳头,喜极而泣。
由他哭一会儿,凤儿正准备去扶,产婆出来了。公子赶忙起身站直,规规矩矩谢过,正欲让锦哥儿带去领赏,却见她脚不挪地儿,神情局促地看向方晋。
方晋确认一遍:母子无恙对吧?
她使劲儿点头。
方晋再道:没外人,有话直说。
这她才颇为难地说:夫人剥落的胎盘有点不大对劲。恕老婆子见识短,搞不清,方大夫要是不忌讳这些个,最好瞧上一瞧,别是夫人有什么隐疾,再错过治愈时机呀。
众人心再度高高悬起,方晋立刻命产婆把夫人身上掉的,除了孩子都拿出来!等血淋淋一捧端到眼前,他顿时拧起眉头,让玉玫送产婆领赏告辞,吩咐锦哥儿:把南夷那对孩子叫来,再端过盆清水。
凤儿陡然明白了什么,只差证实!
方晋用竹镊在那滩血污里夹出一团东西,放入清水中抖抖,那东西随之展开成血糊糊的、巴掌大的一片。
晏芳晏华一到,并未立刻认出这诡异之物为何。最后是晏芳将其摊在掌心,细细辨过后,才十分肯定道:是离蛊,且是母蛊!它以蝶蛊炼化,骨做身,宿主身上肉为翅。阿妈炼蛊记档上有记载,我们未曾见过活的,这个也是蛊尸,至少死半年了。
了然,公子命他俩退下。
原来竟在她身上,原来她反复发作且久治不愈的时节病,乃母蛊反噬!枉我担着神医名号,南夷也不少去,竟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