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凤儿情急胡言,是之前润娘那句话,已令她设想出几种可能。
什么事会让蝶园的好日子到头?是有皇令不许再经营皮肉生意,还是东燕那股清理谍人的风终于刮到大岳?不论哪样,想要蝶园人有未来可议,必须先让他们恢复肉身的自由!
公子早先预想过的事,眼下看来怕是成真,个中具体,须把润娘叫来问问。
她倒一副没心肝之相,进屋时还嘟嚷那小娃真好看,她没稀罕够呢,急着叫她干嘛。
公子直翻白眼,你没稀罕够,人家当爹的还没稀罕着呢!知点趣吧你!
想起确实在产婆刚到门外时,影七便没了影,润娘不免难为情,却仍没完全反应过味儿。
说,找我啥事。
凤儿差点也翻白眼,生娃的是夫人,怎么傻的是您呐!不是娘刚才说的,蝶园好日子到头了!怎么就到头了?还能把夫人急到早产?
这润娘才一拍脑门,凑到凤儿身边,找回了严肃。
事情与凤儿猜测的大同小异,大岳是有心清理谍人了,但与东燕无关。
今日宫里传出消息,胡之洵在处置完艾成萧之后,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查出他是通过谍人送的赈济之物,便将未散的怨愤转嫁到谍人身上。他先是重整密政司,以最快速度全换血成自己人,又把手伸出宫外,企图消灭异己。而这所谓异己,除了别国探子,自然也包含没有国之概念的卫家谍人。
要知咱园子旁的不富余,最不缺谍人,各路皆有,都拿咱这儿当过栈处,若刨根掘起来,难保不被查出!别忘了,之前已来过一个谢不懂,小将军也查出他是谁的人。他知道我身份,背后的人会不知?
润娘越说嘴越快,攥着凤儿的手也越来越紧。公子看得出,她虽焦急,却无可应对的主意。
也不能怪她,这消息报给她时,夫人正在她房里,听完这话便撑不住要生了,她哪有时间去想对策,先忙活好姐妹才是要紧!若非凤儿问起来,恐怕她一时半刻还走不出转惊为喜的情绪,回归严峻现实。
大家都在,正好一同商议。
公子问凤儿:你刚刚庆幸艳谍们能重获自由,可是已有所想法?
润娘不解其意,疑惑看向他。
他指指水盆里的血糊糊,对润娘道:母蛊已离宿主,子蛊便再无效用,也就是说,艳谍随时可以离开蝶园,走多远都无妨,更不会像当初锦葵那样死得狼狈。
你们要遣散艳谍?润娘腾地站起身,神色难辨是惊是怒。
娘别急啊,没人说要遣散他们。凤儿拉她坐下,心里明镜似的。蝶园里的艳谍哪个不是精挑细选又经过栽培,说不费心思那不可能,现在便说要将其全部遣散出去另寻活路,润娘多半是不舍得,也不放心。
既暂时说不出口,便先说点旁的。
娘,此事您有何打算?
装天真,没人比凤儿浑然天成。
润娘沉吟好一会儿,才叹气道:你问娘,娘也不知应该作何打算。硬让我说,我想等风再吹一阵。现在只是刚得消息,会不会挖到这儿暂时不能下定论。蝶园自前朝就在,自来就为谍人而建,经历分裂也能安稳存活下来,自有它的道理,兴许这阵风也能挺过去。
这无异于侥幸,但凤儿说不出反对的话,毕竟当家人还是母亲,卫家的事她说了算,至于其它各路谍人,她们管不着,自求多福吧。
场面僵住,公子思虑再三,决定暂且遵从润娘,抖下袖子道:眼下确也不是论这事的时候,一来无法确定这股清理谍人的风是不是钓鱼的饵,只待咱们有所行动露馅好一网打尽,不妨假痴不癫;二来碧岚刚生产,身子需要恢复,现也不便为这事劳心。
但他仍劝说下润娘,为防不测,让她通知所有艳谍,即刻起摘牌不接客。不必一股脑全摘牌,递加着,免得惹眼。
润娘稍作权衡,点头应允。
事关满园生死,竟就此不了了之?
当然不会!
待众人各自散去,凤儿偷摸去找公子,说出自己真实想法。
公子听罢问她:你确定要这样做?
凤儿斩钉截铁,我确定!
好,事不宜迟,我也全力配合你!
二人旋即出门去胭脂铺,让人把胡之源叫来。
次日胡之源准时至约定地点,听闻夫人喜得麟儿,表情是又高兴又别扭。但凤儿没工夫照顾他情绪,直接道出此次约他来的目的。
你大哥重整密政司,你可知道?
嗯,昨日回宫便知了。即使你不叫我,今天我也会来告知此事。但你不必忧心,能为大岳所用的相关有能之士,早在吴老相爷退出庙堂时便被他清扫而光。听我三哥说那意思,是大哥急着凑人,乃至凑上来的参差不齐,话放得虽狠,然只是虚架子,未必好使。
他所说的和凤儿已知的有矛盾之处。
按艾成萧当初给的说法,谢不懂的主子是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