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四</h1>
日历上的日期被打了一个大大的红圈,上面备注了一行小字——领证。
酒精麻痹了神经。
锋利的刀片割破动脉,鲜血喷涌而出。
神经断裂的剧痛袭来,大脑昏昏沉沉,浑身直冒冷汗。
手一松,刀掉落在了地上。
殷红的血沿着手腕汩汩留下,仿佛生命一点点的流逝。
彻骨的寒意渗进骨头里,意识逐渐涣散。
男人面色苍白,倒在了暗红色的血泊里。
恍惚中,他听见母亲惊慌失措的声音。
好累,好困,好想睡觉——
“言惜安!你在干什么?!”
“快叫救护车——”
“保持清醒,言惜安!你是想要妍妍伤心死吗?”
妍……妍……?
他的唇瓣翁动了一下,却无法发出声音。
救护车呼啸而过,鸣笛声撕破夜幕,手术室的灯紧急亮起。
“肌腱断了两根,血管一根,神经受损。出现失血性休克,情况不容乐观。”医生尽量用冷静的语气向眼前红肿着眼睛的女人陈述病人的情况。
“他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啊——”言妈妈靠在言父的怀里抽噎不止。
言父没有说话,他的神情冷峻,手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
凌晨,熟睡中的言妍被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
她无端感到一阵心悸。
“妍妍,过来医院一趟。你哥哥——他。”
“自杀未遂。”
言妍心下一沉,她从衣柜里随手捞起一件衣服套上,胡乱洗了把脸,甚至顾不得把披散着的头发绑起,就匆匆出门了。
她到医院的时候,言惜安已经被抢救回来并转入ICU进行观察了。
她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脆弱的言惜安。
男人的脸色是憔悴的青白色,他呼吸微弱,整个人看起来了无生机。
床边挂着吊瓶,液体穿过细长的针管,输送到他的手背里。
他安静地半躺在病床上,柔软的乌发耷拉在他的头上。在感觉到有人走近的时候,他半垂着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言妍穿着防菌服,站在床边,沉默地看着他。
“为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像一触即碎的泡沫。
半晌,他才抬眼看向她,眼神固执又哀伤,“妍妍,哥哥……别无选择。”
“所以你选择伤害自己最亲的人!?你——有什么不满可以说啊!为什么要轻生?”言妍稍稍提高了声音,眸中仿佛有火苗窜动,宁静的眉眼都染上了三分愠色,“你知道妈妈她有多难过吗?”
“……抱歉,妍妍。”言惜安偏过头,避开她质问的眼神,低声说道。
“道歉有用吗,你差点就死了啊!”言妍压抑地吼道,泪水盈满眼眶,滚过脸颊,砸到了他的胳膊上。
那温度灼得他的心发疼。
他错了。
看到她掉眼泪的那一瞬间,他就后悔了。
他宁愿由着她和别的男人结婚。
“妍妍。”他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想抬手拭去她的眼泪,却提不起半点力气,他只能一遍遍哀求道,“别哭——哥哥求求你。别哭。别再哭了。妍妍——”
“言惜安,我绝对不会原谅你。”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脸上挂着泪痕,攥紧了双拳,扭头离去。
“妍妍!!”
男人翻身起来,想抓住她。然而虚弱的身躯支撑不住他的意志,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插在手背上的吊针扯拽着吊瓶,砰啷一声,瓶子撞碎在地上,液体随着玻璃碎片在地上迸裂开来。
言惜安的胳膊压在了那些尖锐的破片上,碎片扎入肉里。他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那般挣扎着爬了起来,血珠滴落在洁净的地上,绽出几朵殷红的花。
“哥哥!”言妍连忙蹲下身,此时她也顾不得生气了,赶忙将他扶了起来。
“妍妍……不要离开哥哥。”言惜安半靠在她身上,手颤抖着抚上她的脸颊,在她耳边呢喃,“不要——和楚弈结婚。妍妍,你还不明白吗。我……”
他后面的话说得极轻极轻,仿佛冬日里呼吸间带出的热气,不经意间就消散在了空气中。
“你在说……什么……?”她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在病房外听见动静的言父言母和护士赶了进来。
反应过来的言妍把他扶上病床,暂时没有理会他那惊世骇俗的话,只道:“先处理下伤口。”
然而言惜安并不打算善罢甘休,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他拒绝了护士的包扎,任由鲜血浸透衣袖,只紧紧盯着她,继续道,“答应哥哥。”
言妍蹙眉,抿着浅淡的唇,和他僵持着。
“不然,我就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