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24、安</h1>
倉惶的混亂之中,她遏止自己去思考「如果沒有想離開地下城的話」這種無用的可能性。
出神地望著面前救下自己的年輕女性,麻木神情,任由她替自己拭去臉上的汙穢。
女人的聲音很冷靜,卻能聽得出來她刻意放輕了語氣,瑰麗的薄墨色眼眸注視著她,柔聲地詢問是否能夠行動。
莉露兒本能地頷首,從男人們的屍體下扯出自己染了血的衣服,迅速地整裝,彷彿被女人的冷靜所感染,她所表現得一舉一動都異常沉著。
太平靜了。她甚至平靜地向救下她的女性冒險們坦承,自己如今依然無法使用法術,成為不了她們戰力。
身著黑色緊身衣的蒙面女性立刻蹙起了眉,絲毫沒有掩飾嫌棄的意思。
莉露兒感到無所謂。她現在並不是很願意再相信陌生人了。
被丟下也好,就像她曾經丟下過那麼多需要幫助的人一樣,丟下她就好了。
就當是報應吧,反正她早就擁有相應的覺悟。
她發自內心想法,卻被那位替她擦去髒污的女性駁回了。
那人揹著一柄長劍,單手持著一面半人高的大盾,身姿卻很輕盈,暗紅的長髮束起高馬尾,堅毅的眉眼宛如一名身經百戰的戰士。
很奇怪。
為什麼要站出來替她說話呢?
莉露兒雙眼黯淡,內心疑惑不已。
瞅著女戰士試圖理性的說服同伴讓她同行,莉露兒移開了目光,確認起身上的道具。
得了,魔法卷軸、水晶和儲物手環都沒反應,魔杖就更不用說了。
究竟是用什麼法術封住的?總不可能這麼簡單就把人給廢了吧?那外面的魔導士還怎麼混啊?
她這邊思考著的同時,另一邊已經有了結論。很顯然戰士才是她們這對兩人冒險團的主事者。
女戰士轉回頭朝她笑,她的笑容是那種很好看、能夠安撫人心的笑容,卻沒法讓自認有眼無珠的莉露兒產生親切感。
她現在一點也不相信自己的判斷了。
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他人。
救下她的女戰士名叫安,氣質和樣貌俱佳,肅起臉時氣勢很強,渾身透著一股威攝感。
莉露兒眼中有一絲迷茫,她覺得安給人的感覺很像……軍人。
嚴格遵守著某種紀律,殺敵時冰冷狠戾,保衛他人時堅定不移。
另一位黑衣女性叫做茜希,是一名刺客,非常符合自身職業地穿著一身只露出一對眼睛的黑衣,身子和莉露兒差不多高,給人的感覺年紀應該不大。據說隊裡本來還有一位女牧師,可惜在中了陷阱後與她們走散了。
「要是伊爾在就好了,這種小傷她一下就能治好。」茜希打量著莉露兒臉上的傷,語中的憂慮不知是為她還是為走散的隊友,莉露兒擅自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回去之後我陪你去聖殿一趟吧,那裡有專門提供治癒服務的聖職者。」安準備了一塊抹著碾碎的藥草的白布,示意她敷在臉上。
莉露兒低垂著眸,額前的黑髮掩住了她的神情,卻不難讓人看出她此刻的情緒極為低落。
安的神色略有憂慮,再次確認莉露兒被封住魔力迴路的情況後,依舊皺著眉。
她和茜希都不曾見過這種情況,加上職業的關係,她們對魔法相關的知識研究有限,隊裡唯一有可能具備解決能力的牧師又正好不在。
沒有魔力的現在,不僅是無法使用魔法的問題,甚至就連藏有地圖的魔晶她都無法開啟。再加上她現在手裡握著的也不再是切魔物如切奶油的神器,而是一柄再普通不過的鐵劍,對著脖子砍都沒法斃命的那種。
她將是累贅。
可是即使如此,安也不打算丟下她。
這讓莉露兒心情複雜。
很複雜。
腦子很亂,猶豫著是否真的該相信眼前的人。
她承認自己很容易被假象所迷惑,經驗不足又天真嗎?這個教訓可真夠深刻。
她睇了一眼地上的男性屍首,心思晦暗,唇邊卻不自覺地勾起殘酷的冷笑。
安注意到她的神色變化,有些詫異的隨她的目光看去,悟了。對那些屍體嗤之以鼻,「一群人渣,死不足惜。」
莉露兒收回了目光,鎮靜地問道,「這些人做的事是常態嗎?」
「探索地下城壓力太大可以理解,雙方都同意的話其實沒人會插嘴。」安搖頭,嘆了口氣,語氣冰冷,「……這種強迫行為是在狂王軍的人來了後才增加的。」
女戰士看著剛受害不久的少女魔導士,神情逐漸凝重,「不知道那群黑商是從哪找來的禁品,手法竟然越發刁鑽了。」
狂王軍……
莉露兒斂下神色,深感前途未卜。
瞧她神色不定,安似乎有些誤會了,「別擔心,公會裡一定有可以解除這種狀況的前輩在。」她溫聲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