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昀芸想着去找谁问一问这事,因为还是好奇,问她妈,含糊地问,段宅都有谁住,除了他们还有呢,还有呢?一直问,问得段母不耐烦,她还有正事要干呢哄段嘉宝睡觉。段昀芸白天里又去那石头处两次,白晃晃稀淡淡的冬阳照着,全然没有稀奇。去段宅还是借着年的机会,借宿本家的小孩们凑一起,在园子里乱跑,段昀芸还得提防着遇到他们的母亲,那些碎嘴的女人,总要拉着她问。
崔玉那日后就不见了,聊天里说是回了老家,其实是去南边看了母亲,她还是有点疯,不过这院里的环境也不像是会把人养好的,崔父对那些不堪之处显然刻意忽视,跟崔玉在等召唤的间隙一起看了稀疏草皮上乱叼啄的麻雀,这一幕暂且是较静谧美丽的,于是崔父背着手转过来对崔玉说:这里条件还是不错的。崔玉自然点头,因为没什么话说,他刚刚用这里的厕所,角落堆的拖把下聚了一团半寸长的蟑螂,
崔玉以为他爸对他妈已经没有任何负罪感,但好像人总是有点良心残留,不是对别人,是对自己的羞赫,不肯轻易承认自己真是一个太寡义的人,段父说了那句话后,显然是满意了一些,从病院出来,带崔玉去餐馆吃了盖饭,坐公交去商场里买了双打折的名牌鞋给崔玉穿。
段昀芸还是问了段莠,虽然崔玉说不让她出卖她,可她本来也不是跟他一班的,段昀芸问段莠段宅湖那里是不是闹鬼,段莠说你见着了?段昀芸说:晚上,我从那过听到人声儿。段莠说你怕这个?段昀芸说:我胆子小嘛。段莠笑,胆子小还来爬他的床。段昀芸推他胳膊: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段莠说:我不信鬼神之事。段昀芸说:他们都说有。谁?段昀芸说:都说,我害怕。段莠说:害怕就别从那走,忘了你还掉里头过?段昀芸依偎着段莠打了个寒颤,然后立马借着此往段莠被窝里钻,段莠只在腿上盖了一角被子,段昀芸整个钻里头后,还把被子拥到他的腰上,人也往他腿上扑。段莠手伸进被里,抓住她一只毛头,从被子里拔出来,段昀芸海狗一样光溜溜,是在被子里乱钻的时候就把自己剥了个精光。段莠说:天天赖在我这了。段昀芸当然不会说她不想回家里,在段莠着,还能感觉有人爱她,关注着她。
第二天要祭祖,所以要走得很早,偏段昀芸挑这天来钻段莠的被窝,早上四点让秀推醒,安排了司机把她往家里送,不是在段莠的床上给推醒的,因为怕扰段莠的睡眠,让她去外间睡的。
段昀芸穿着浸晨潮的衣服,从门口下了车,因为段莠的车没有这里的通行证,进门后还要走一段路,身上黏的凉湿,冬天夜又长,早上都是黑的,像从昨天起走了一夜那么凄冷,段昀芸仰头,对她住了快十年的地方感觉陌生,认不出是哪一栋。
家里段母已经准备好了,暂叫来顶事的女亲戚跟段嘉宝睡着,所以都轻手轻脚的,段母见到她,用气音问她去哪了,怎么才回来?段昀芸说从老宅回来的,那一秒真是畅快,段母凝着没说话,现在她的事怎么说的都有,但都是外人在说,家里段母一个字也没提过,更别说段父,只是他的演技比段母拙劣,每次送她去段宅,或者听她说去段宅的事,他总是不太自然。
去山上给长辈烧了钱磕了头,又扫理了墓前,段昀芸才想段莠今天是没起的,他该是不去?秀是起了的,她替着他去?想着年前那时段莠也没有去山上把祖先们请来,好像也是秀儿去的。家里什么事都能让秀管,段昀芸嫉妒不起来,换给她做,她既没有能耐,也不愿意。
下午段父要回他家里办事,段昀芸是不跟着去的,因为段父是赘婿,她们跟他家来往并不密切,段昀芸坐着妈妈的车回去,路上,段母说:你年后还要住回去?段昀芸说:住回哪?段母说:老宅。段昀芸说:都行。段母开着车,不再说这事了,也许是有那么一下隐心,但最后还是得她去,已经泼出去的水,费心捡回来点,也没有用了。
段昀芸爱段莠,现在开始爱了,段莠那么好,两个字义都可以念,值当让她爱,容易让她爱。段昀芸闭上眼睛,段莠湿凉的舌尖反复舔她手臂上的一颗淡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长的,以前没有,段莠知道,所以很新鲜。段昀芸皮肤白,冬天也要让太阳晒出两粒雀斑,原来没有的东西要霎时接受,段芸云拨出来小镜儿,用指甲刮那两粒,搓不掉,但把粉匀住就看不到,段莠一会儿说这两粒是丑八怪,一会儿说:乖得很,段芸云对着镜子微笑起来。
年里总有几天是不做客的,在家里东倒西歪地躺着,原来每年都是这样,傍晚饿得不轻了才从各自屋里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