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是岳家的私人医院,在自个儿的地盘上,叶宇辉也没遮遮掩掩的必要了,直接说挂妇产科。岳建国一听,登时就把手上的单子给揉得稀烂,嘴上倒还是轻描淡写地问:
“怀了?”
“不知道,所以来查查呗。”
叶宇辉坐在走廊上的候诊椅,心平气和地伸直长腿,欣赏着脚上的新鞋,手里数着手腕上的大佛珠嘴里念念有词。实际上岳建国不能理解叶宇辉在某些方面的审美,毫不留情地抨击他直男审美,叶宇辉懒得和他辩,毕竟岳建国是弯的。两人相对沉默地坐了一会,岳建国突然站起身,整了整西装外套:
“我出去抽根烟。”
“我也去。”
“你去啥去,怀了还抽?”
“又不一定怀,”叶宇辉抓住岳建国的手,放在掌心里轻轻地揉着,笑眯眯地说,“我就想黏着你呗,咋啦,不给啊?”
对于岳建国的性格叶宇辉了若指掌,他是那种表面上永远都波澜不惊安之若素,但内心里风起云涌狂风骤雨,如潮暗涌。叶宇辉对那三崽子的感情复杂无比,说没动杀机是不可能的,但他们确实待叶宇辉不薄,加上他们身份特殊,也不是现在岳家动得了的,权衡利弊后叶宇辉索性“全当无事发生”。
的确岳建国也不是真要去抽烟,他是要派人去查李奕超,还有他那一窝子涮火锅的狐朋狗友,谁都甭想跑,万一出啥岔子,全部抓过来片肉涮人肉火锅。于是岳建国又坐下了:
“那我不去了,孕妇夫?”岳建国顿了一下,“不能闻烟味儿。”
“行行行,罗里吧嗦的,不定怀没怀呢,瞎期待啥啊。”
正巧叫到叶宇辉的号,叶宇辉立刻攥着号就进去了,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正被她丈夫搀着出来,和叶宇辉擦肩而过时,眼神古怪地瞥了这个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的男人一眼。
岳建国一等叶宇辉进去了,立刻垮下肩膀,他摘下眼镜夹在西服胸口袋里,疲惫地搓着脸。
叶宇辉是私生子,随的是母亲姓,十一二岁时被接回本家,整个人瘦瘦小小干干瘪瘪,就跟只小猴子似的,眼睛却又黑又亮,脸上总是挂着傻笑。那时岳夫人从没给叶宇辉好脸色看过,岳老爷也对他也没啥感情,他把叶宇辉领回来,也只为了给岳建国做个打下手的。
叶宇辉很聪明伶俐,脑子特好使,身手敏捷,杀人不眨眼。唯独家务活却死活做不好,于他而言,杀人都比干家务活容易,岳老爷脾气暴躁,为此没少挨打骂。可无论遭受何种待遇,叶宇辉从没哭过,他顶多就是抿着嘴不说话,皮带抽他细瘦的胳膊肘上,他也只是拿那对水灵灵的桃花眼看你,没什么感情——他根本就不在意。岳建国那时已经高中了,对他这个弟弟心生怜悯,高中一毕业就带着叶宇辉搬出去住了。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岳建国得出四条铁论:叶宇辉脾气是真的好,爱笑,手段真的毒,也真没眼泪。
岳建国对叶宇辉的感情很复杂,无法三言两语描述得清。他始终对叶宇辉有愧疚之心,即使这不是他的错,可他还是竭尽全力地想弥补,以兄长的身份给予他疼爱;也曾在年少荒唐时鬼迷心窍的一时越界,最后如黄粱一梦的错恋,他们对彼此而言都是特别的,独一无二的存在。
可他却还是会在某些瞬间忽然患得患失起来,比如此时此刻,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看不透叶宇辉。
“报告不用拿了,”叶宇辉边穿风衣边从超室里走出来,幸好他们之后没人了,叶宇辉难得脸是绷着的,岳建国心想大事不妙,“四舍五入四个月,胎气不稳,是姑娘。”
“谁的种?”
“不知道。”
叶宇辉回答得干脆利落,他躺在里边就在想这问题了,四个月,那就是去年十二月份,就是从那个月开始,他们每次都玩得很疯,三个人都内射过,他还爽得晕头转向,傻缺果然是傻缺,叶宇辉自己都想拍死叶辉。林辰洋和李奕超的次数不相上下,白飞比较少,但这种事情胜在质不在量。
叶宇辉这下不抽烟不行了,否则他没法冷静,岳建国默许了,兄弟俩一人杵一边,跟俩门神似的横在楼梯口。
“你想咋办?”
“别问我,我不知道。”
叶宇辉夹烟的手指都在颤抖。敢情叶宇辉之前的云淡风轻都是装的,“可能怀孕”和“确定怀孕”是50%和100%的区别,直接给你摁死了。岳建国也不再问了,等叶宇辉自己开口。叶宇辉抽完一根烟后才缓缓地掀动嘴唇,吁出一口缥缈的烟气:
“孩子他爹是谁我不在意,但我想留。”
就一根烟的时间,叶宇辉居然能做出如此惊天动地的重大决定,岳建国一脸凝重地推了一下金边眼镜,叶宇辉真的一点都没变,还是这样雷厉风行果敢决绝。他看岳建国满脸的不开心,反倒过来捏了捏哥哥的宽肩,笑得甜蜜:
“是个姑娘呀,如果是个带把的,我还会再琢磨琢磨,我挺想要个姑娘的。”
“便宜那群小逼犊子了,”岳建国咬牙切齿地说,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