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样了。”
冬日初雪,细细下个不停,一会儿工夫竟也将地面铺了一层浅淡的白色。两人围坐在火炉边,说是赏雪,实际上都没什么心思。流莹将他和萧怀珏的故事叙述了一遍,只觉得一颗心也被挖出来晾着,从里到外是凉而彻骨的。他这一路来看不清楚,时而心生怨愤,现在叙述的时候却明白了自己。这是一个人自导自演的故事,山娃只不过是他摆脱孤寂寄托幻象的角色。那时候山娃脑子不清楚,怎么说怎么听,成亲也好,一辈子在一起也好,全都并非正常自己的正常决定。那么现在恢复正常了,为什么不能改变呢?
流莹冻得嘴唇发青,将两只手放在火炉上方烤着,还是止不住发抖。萧怀景脱下自己的大氅披到他身上,问道:“你身体不好?还是这一路来糟蹋坏了身子,怎么在火炉边也冷成这样?”
流莹裹紧大氅,在温暖厚重的毛绒里发出舒服的叹息。他闭了闭眼,嘴边漾出小孩子似的满足笑意,却没有回答。
萧怀景也笑,略微带着埋怨的,“让你到我身边来,你给我讲了这么个故事,怕是天底下最狠心的拒绝了。我不强迫你,只要你保重身体就好。四弟心性果断,一意孤行,岂是容易打动的。若果真是有缘无份,还是早日放弃为好。”
他说着,倒像想起什么,怅惘起来。
流莹是沦落人同情沦落人,顿时敏感的嗅到异常,问:“王爷可也正为什么伤情?”
萧怀景脸上再次浮现初见那般的清冷孤绝,看了流莹一眼,他望向越来越急的落雪,“相思了无益,惆怅是清狂,我自然不会如流莹你这般为情所困。”
流莹奇异的并不觉难为情,而是颇为豪迈的一笑,端起酒杯敬道:“那就祝贺王爷此番的心境清明了。”
喝了酒,身体也逐渐暖和起来,两人围炉而坐絮絮谈论许久,分别的时候,流莹站都有些站不稳了。萧怀景要留他暂住一晚,他不肯,萧怀景只好命令侍卫将他扶去中院的客房。地面湿滑,流莹又走得歪歪扭扭,极易摔倒,那侍卫小心翼翼的搀扶他一条胳膊,两人还是时不时打个滑。
流莹不知道自己身处怎样危险之中,他拢着大氅,身体温暖视线模糊,眼前的一切都是朦胧的。忽然觉得身边换了个人,他也没在意,只是觉得对方将自己缠的越来越紧,半个身体埋进了对方怀中。他开始不满,尽力往外挣脱,嘴里咕哝:干什么你,我走不好路了,我不好走路了。]
一个摇晃,对方突然将他扛了起来,是扛,大概有肩膀那么高的距离。才喝了酒的人哪经起这么折腾,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顶都冲上了酒精,他还想说什么,一个啊字出口,就开始无可抑制的吐了起来。
接下来的情况很混乱,流莹大概记得自己吐的很多,吐了又吐,三个多月来唯一一顿饱饭全都还了出来,并且还有今晚的酒水。那个遭了秧的人也很生气,一张愤怒发黑的脸,对着他左右摇晃。流莹本能的觉得这张脸亲切好看,凑上去要亲,后来有没有被推开,又是怎么推开的他就不记得了。再醒来时是早上,雪停了,院子里一片白色,他饿得肚子咕咕叫,坐在床上考虑接下来要怎么填饱肚子。
这个是不用他担心的,作为三王爷的客人,自然有人招待他。吃了顿早饭,流莹还得以换了身衣服,崭新的梅花纹样湖蓝色绸缎棉袍,很衬他的体态。外面那件大氅则是萧怀景的,他想着要还回去,结果半路上遇到有人禀报府里进了贼,并且那贼指名要见他。
流莹赶到的时候,二虎被打得趴在地上,鼻子里冲出血,雪地里浸染了一块块鲜红色。周围站了一圈侍卫家丁,他上前扶起二虎,二虎一见他就又哭又笑,喊着:“哥哥!哥哥!哥哥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流莹用手帕给他擦脸,顾不上回答,心疼的责问起来,“你来这里干什么,不是让你在外面等我,等不到就别等了吗?”
二虎委屈的呜呜大哭,泪水瞬间浸满了那张年轻黝黑的脸庞,粗眉毛咧成了八字,瞧着十分狼狈。他口音浓重,说了半天才说清楚他是担心哥哥,所以偷偷进来找哥哥,结果饿的忍不住又去厨房偷了吃的,以后再不敢了,他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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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莹天生感性,见二虎哭成这样自己也想落泪,哪还说得出责怪的话。他知道自己没资格在这里同情二虎,摸了摸二虎的头以示安抚,他转向站在人圈外的萧怀珏,低声道:“王爷,求你放过二虎一命,他是个痴儿,并不懂得自己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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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儿。”萧怀珏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冰冷而嘲弄的,“因为他傻我就不用处罚他,让他出去再偷盗抢劫甚至为害四方吗?”
“不是,二虎他很听话的,他已经改了偷东西的习惯,真的不会再做违法的事情了。”流莹急的要上前抓着萧怀珏的手臂,二虎见他激动,害怕的从后方抱住了他,只露出脑袋怯生生的打量前方。
萧怀珏瞬间脸色结冰,见这两人抱作一团,恨不得把他们从中间劈开。攥紧手心,到底忍住,冷着脸吩咐,“把这傻子打五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