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推着男人在城里散步。这基本上是这几年的保留节目了,自从他无意中找到这男人以后。
每个月来找他,上床,睡觉,早起再大干一场,然后一起洗个澡,出来散步。
除了散步,都像正常地情人一样。
往常这个时候,男人总会问问自家害的他沦落至此的两个师弟的境况。
即便落得如此境地,他身为大师兄的自我意识依旧很强。
但今天,或许是因为之前笑得太过分,男人一路上都没有主动开口。
青木也没有。
开始的时候,他还一直沉浸在之前那种砰然心跳的美妙感觉之中;再过一会儿,清醒了一些,却又开始思考,思考的问题还不太容易解决。
走到早期人烟罕至的湖边,青木开口问道:“大爷,那孩子到底是?”
差不多半年前,他来的时候,这孩子就突然出现了。他之前也问过,男人只说是无家可归的孤儿,暂且收养着,也好有个照应。
男人这么说,青木便听着了。在青木大护法不长的人生里,大半时间这男人都是如父如兄的存在,后半段实在是过分黑暗且淫乱,让他完全不想要记得。如今,他仍旧就习惯着无条件地服从对方的大部分意愿。
当然,在床上的时候除外。
只是,后来看来,那男孩儿身上却也不简单。
青木看起来沉稳甚至略显软弱的性格只有面对极个别的几个人才会显现。
他毕竟是云摩崖的四护法之一,当今摄政王旗下顶顶得力的助手,少年时跟着余四远收编魔教,再大些,又和主子一起入了军阵,手上沾的鲜血不说,昔日雁丘山上这个他自小敬重万分的男人他都能侵犯,现在又保持着嫖客和暗娼之间的关系越有年余,其中纵有万般机缘巧合,这世间,却也少有再能蒙蔽他的东西。
那个男孩儿,虽然仍然稚气未脱,但眉眼之间的气度已是有了显现。但那贵气和戾气相交杂,又总觉得似曾相识的感觉,却让他隐隐有些担心。
轮椅上的男人却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有这么一问,笑道:“应该是杜家的小崽子,那天庙里看到了,总觉得有缘又有趣,就捡回来养着了。”
男人说的轻松,青木听着苦笑,杜家满门死在令主手上,这血债还不得找令主来偿?可大爷收养了这孩子,令主是断然不会同意他们斩草除根的了。
“那大爷的事情,他知道多少?”
“天知道。”男人洒然,“或许都知道也说不定。”
青木看着他。
都知道?
若是都知道,恐怕天都要翻了。
“别这么看着我啊客官。”被他盯着的男人半是自嘲半是认真,“那小崽子问我是谁,我就老实告诉他,我叫楚荒台。然后那小崽子自然不信,说我不配。”
他腿上用力摇动轮椅的动力杆,让自己转过来面对着青木,又退了些距离。
“青木,你看。你眼前这个老男人,他是个半掩门的暗娼,每天没有男人就会难受的不行;他手脚残废,虽然依旧骨架高大,肌肉发达,但是仍旧除了被男人操就什么都做不了。若是你,你会看得起他几分?你会相信他,是那边城的一剑?”
男人盯着青木的眼睛,似乎想从对方得眼睛里看出点儿什么——但究竟想要的是怎样的,他自己也并不知道。
青木坦然地回望着他,眼睛依旧晶亮亮的,清澈见底。
男人哑然。
“我问你做什么。好了好了,别这么看着我了,我心虚。”他笑着摇了摇头,摇着轮椅到了青木身侧,“知道了,青木大护法永远不会看不起楚爷。他心里,楚爷永远是当年单人单剑救他出地狱的人,好么?”
青木也忍不住笑了,走上前去,帮男人揉起了肩膀。
男人闭着眼睛享受。
春风堤岸,这一刻竟是如此的和谐且宁静。
只是,谁有知道这两人的心里,究竟是苦,还是甜呢?
阿祥再次见到男人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一如既往的,青年推着男人回来,提着一堆瓜果点心、家用器物。
把东西放好,青年趁男人进屋放东西的功夫,塞了个纸条给男孩儿,漫不经心地扔了句“知道你识字,不必遮掩了”,就不再理他。
男人出来,青年又盯着男人看了半天,拉着他的手一直不放,被男人笑着骂走。
简直不像话。
男孩儿把那纸条偷偷塞回衣袋,拖着蹲马步蹲的疲惫的身体,走到男人面前。看着他,梗着脖子不说话。
男人问:“怎么了?”语气和煦。
“你便叫他留下不就好了?瞧他看你那个样子,肯定是一百个愿意。”男孩儿开口,“你让他带你走养着你,又有什么不好?”
“小孩子一个,你倒是懂得多。还会看人?”男人失笑:“怎么,自己练功夫不止,还要管起你楚叔来?”
“我不小了!”小孩子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