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再一次见到鱼悠,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了,他穿着略显宽松的西装外套,没系领带,衬衫皱皱巴巴的,怀里抱着装满了琐碎杂物的纸箱,捏着一纸违约合同,形容落魄。
他回头看了眼公司亮闪闪的招牌,勾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刚进公司时老板猎奇的表情和刚刚教育他摆正心态有病就治的义正言辞重合在一起,显得极其讽刺。
林致知道老板心底的贪婪,他的直播间一向收益不错,老板也说将资源倾向他,但是能让他忍痛放弃自己这棵摇钱树,并反过来赔给他一大笔钱,想来对方的身份非富即贵。
他得罪人了。
可林致又想不通,他几乎不回那个家,从不主动和继父联系去碍继兄的眼,连和母亲见面他都约在外面,人都见不到,他的便宜哥哥应该不可能找他的麻烦
要不就是鱼悠?不,也不可能。她是那么温柔的人
林致的脑海中刚刚浮现出这个名字,就立刻否认了,可顺着名字他不禁又想起了那天晚上的情形——
“我真的好疼,拜托你帮我解开好不好?”才成年的男人明明从身高上就比他对面的女人还有气势,可他只敢高举着双手,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她,像只小鹿一样,纯然无害。
鱼悠见他不似作假,可将这些束具解开未免失了许多情趣,她想了想决定给他松快松快,并不打算完全放开。
但就在她摆弄的时候,皮革下露出的一小片皮肤刺痛了鱼悠的眼,那点旖旎的心思顿时去了个七七八八,心头烧起了无名的火,有种说不出的愤怒和莫名的情绪。
“为什么现在才说?”她捏着他的胳膊,无意识地用了很大的力气,林致被抓得疼,下意识往回缩了缩,喏喏道,“我觉得还不是很严重,嘶,你轻一点”
言下之意就是他觉得还能忍,这会说出来大抵实在太疼,已经超出了他能忍受的范围。
鱼悠的表情越来越严肃,林致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看着他一副低头认错的样子,一腔火气根本没处泄,有些无可奈何。
她小心地替他解开手铐,原先的勒痕泡了水开始发胀,表皮发白,边缘透着浅浅的红色,两只手腕都箍着这么一道粗粗的棱子,看着十分狰狞。
鱼悠也没想到敷了药还能这么严重,对他皮肤的娇嫩程度有了更深刻的认知,这会看着他的伤,又仔细看看他的表情,发现人家竟然一点怨怼都没有,心中涌上些许内疚。
这下子她仅剩的那点心思也消得一干二净,正好医药箱还摆在茶几上,没来得及收拾,她将所有的束具都解了,领着人又坐回了客厅。
不能玩羞羞的游戏,两人衣着上的差异实在不像那么回事,鱼悠又返回卧室找了一件自己的睡袍递给他。
“谢谢谢”林致的声音细如蚊蝇,分明自己是害他受伤的罪魁祸首,他倒还能讲得起礼貌,鱼悠梗了一下没接话,等他穿好以后,默不作声地赶紧帮他处理伤口。
她先用碘酒消了毒,用小镊子将那些泡胀了的破损表皮一一清除,没了遮掩,鲜红的一圈勒痕嵌在白如凝脂的皮肤上更加显眼和刺目,看一下都觉得疼。
她拧着眉毛,又沾了碘酒,更加小心地重新涂抹在伤处,“有点疼。”
是有一些刺刺的疼痛,就像有虫子反反复复在伤口上爬,节肢动物的对足深深戳进破损的皮肤里,疼痒皆在皮肉下,却没办法挠。
林致皱了皱眉,又做了几次深呼吸,缓缓放松了自己的面部表情,温声道,“没关系,已经不疼了。”
鱼悠突然抬起头,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僵住不动任由她打量,那双深邃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仿佛要看到他的心里去,他咽了咽吐沫,无端觉得紧张。
“疼也不用忍着。”
她又低了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怕碘酒药性不够,还敷了厚厚一层药膏,莹润的膏状物像是清晨的露水,在娇花上打着滚,衬着一双皓腕越发剔透如玉。
鱼悠被那抹白晃得眼晕,像是被蛊惑了,托起他的手腕,轻轻吹了吹气,一边笑一边说,“我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她没注意到林致突然染上薄红的脸颊和耳根,最后给他裹了一层纱布,懒洋洋地将东西往茶几上一推,站起来抻了个懒腰。
“你不介意的话客卧给你睡,小心点别蹭到伤口。”
白白折腾一晚上,鱼悠早就困了,甩下这么一句就自己回主卧睡觉去了。
林致自己坐在客厅里,静静听着里间的动静。过了好久,他蹑手蹑脚起来走到门口,明明看到地上的箱子里那些本应用在他身上的道具,手也都搭在把手上了,却怎么也使不出力开门。
他认命地叹口气,终是做不出逃跑的举动,便返身回去推开了客卧的门,只一眼,当中那张看似是用来睡觉却总感觉有他用的大床和另外琳琅满目的道具,让他又脸红心跳地关上了门,忍不住跑回门口想要就此悄悄别过
翌日。
林致在沙发上蜷缩了一宿,睡得倒是意外的好,闻到浓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