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水希把男人带回了家。
男人一直拉着她的手,即使是在玄关脱鞋子的时候,一只手的四根手指也勾在水希的手指上。他比水希要高出许多,但即使这样的身高差让姿势十分变扭,男人也没有放开手。
他们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水希双手撑在男人的肩膀,她双腿分开,坐在男人的跨上,上下运动而飘动的柔软卷曲的长发,就在男人的眼前,围绕在他的周围。
细密的,不断出现的汗水从水希的脸颊滑落,滑过她饱满的红唇,纤细的脖颈,分明白皙的锁骨以及柔软双丘之间。
躺在床上,也喘息不断的男人,那满是金属挂环,显得僵硬苍白的脸上也有着些许红晕和汗水。男人的嘴唇吻起来很柔软,水希却总是不小心让牙齿碰到他的唇环,感觉又痛又涩。
虽然把头发染成怪异的蓝色,干涩的,枯草般的短发微微卷曲,但男人覆盖在小腹下的毛发却是棕色。
染着人类不会天生拥有的发色,满脸亮晶晶的装饰品,与其说是由于朋克的品味,不如说男人仿佛给自己戴了一张假的,和常人不同的面具。水希一边上下起伏,碎发有的时候会混着汗水黏在脸上,她摸着男人同样苍白的小腹,炽热的阴茎在自己体内,她想,这部分,这部分才是男人真正的一部分。
男人达到那里的样子也别人不大一样。他只是很茫然,视线直直穿过水希,看着天花板,连呼吸也停了一瞬,好像在一瞬间断了气。水希看着他,和他僵硬的表情截然不同的是他剧烈起伏的胸膛,那里面的心脏砰砰跳动着。
一切结束后,他们坐在床边喝啤酒。
手指拉开扣环,气体爆开的细小声响,还有刺拉拉的液体流下喉咙的感觉,让水希回复了一点。他们并不交流,即使在做爱的时候,能听到的也只有略重的呼吸声。但这种沉默让水希很自在。
水希赤脚下床,光裸雪白的脚踩在地板上。她去厨房煎了几块汉堡肉。因为有点冷,她站在料理台前,一只脚踩在另一只的脚背上。
脂肪滋滋的声音,肉被煎熟的香气,还有身后男人像猫一样时不时亲吻她肩膀的触碰,一切都让水希觉得安宁。
他们同居了三个月后,才偶然知道对方的名字。
男人在开门帮水希收快递的时候,在纸箱上的信息纸上看到了她的名字。他一如既往的,在下午五点的时候去便利店,带回啤酒和水果。五点四十,他在厨房切碎卷心菜。他把蔬菜沙拉放在玻璃碗里,做好搅打果汁。接着出门去酒吧。
深夜他们沉默地做完爱,水希喝着凉凉的果汁。男人坐在地上,靠在她的膝边,唱了一首歌。
男人的声音有些金属质地,就如同他这个人一样,很好听。水希觉得自己养了一只黄莺。
他唱完后,又是很久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等水希抚摸他头顶的手也停下来的时候,他开口了。
他说:“姐姐,我叫阿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