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嫣这个人吧,虽然爱娇爱哭,却不是彻彻底底的傻白甜,否则也不会在穿越这件事上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生怕身边的人看出破绽。眼下睁开眼睛,感觉面颊上还残留着火辣辣的疼,心里明白那梦中所见的奇异之事,并不单单只是个梦。
想着那个凶恶跋扈的宁王所说的一切,她明白自己是彻底回不去了。说也奇怪,之前明明日日都哭,如今得了这消息,却一滴泪都流不出来。她发了一会儿呆,最后慢慢叹了一口气。
那厢,闻州府西苑内,一面白肤嫩的容长脸男子正倚在榻上,听手下小子回话。那年轻男孩儿长得一脸机灵,一面给男子捏肩,一面凑在他耳边,用极小的声音道:“那园子被看得紧,可架不住里面动静大。那人哭喊了好一阵子方停呢!呀,哭得跟要了命一般,果真是个死兔子,要我来说,我可哭不成她那样!”
说着摆出一副嫌恶的模样。
那男子听了,轻笑一声,微微眯着眼睛,慢条斯理道:“她们女人家的事情,你不知道的多了。”
男孩儿神色颇有些不忿,道:“主君,天底下哪里有这等事情!当家的为了接她进府,好说歹说把您骗出了府,这是个什么手段?当家的看她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就连她那园子,也围得跟铁桶般,这是防着主君您呢!”
男子挥手打断了小子的嘀咕,不轻不重道:“反了你了,还敢编排起当家的来了。”男孩儿面色愤愤,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听主君突然一句:“三少爷昨个儿在做什么?”
男孩儿愣了愣,回道:“说是在屋里看书。”
男子把玩着套在指根上的玉扳指,那骨节分明的手指百得几乎透明:“男儿家的留来留去留成仇,三少爷也该到说亲的年纪了。”
男孩儿品出了味道,眼睛一眯,笑道:“可不是嘛,这三少迟迟不说亲,可不是要耽搁了四哥儿和五哥儿。”
男子哼笑了一声,懒懒望向窗外,不再言语了。
再说这边,李嫣这次昏迷了足足一整日,眼下醒来,院里众人顿时鸡飞狗跳,像陀螺一样转起来。李嫣下半身还痛得厉害,在床上不想动弹,于是靠坐在榻上,静静地看着这些婢女侍从忙进忙出。要是在之前,她是不敢让这么多人同时在跟前伺候的,生怕被人看出破绽,现在没了顾忌,好好将这些人打量了一番。能在她房间里进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侍从,除了大总管吴月,还有几个容貌特别出挑,李嫣记得分别是叫春苑、夏蓉、秋英、冬芸,在宁王跟前作一等侍婢。虽说是侍婢,实际和娈宠差不多,整日削尖了脑壳把宁王往榻上带,没少撺掇着做些“五女同寝”、“母女共侍”的荒唐事来。
李嫣不自觉想,这些人领着宁王的月钱,又与宁王有着肌肤之亲,是怎么做到眼睁睁看着宁王哭着被带走而无动于衷的?这里面固然有宁王脾气暴躁,难得人心的缘故,然而这些拿钱不办事的,又算什么好人?
如果说,李嫣对那对强迫她的顾氏兄弟有5分恨,那对这群毫不施以援手的奴仆,恨就有9分,至于最恨的那个,当然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皇帝。
想到这里,李嫣问道:“那两个人呢?”
李嫣穿过来后,一直寡言少语,冷不丁一开口,众人都吓了一跳。那个叫秋英的丫鬟反应最快,道:“回殿下,打从昨儿就在外面跪着呢。要叫人提进来吗?”
李嫣闻言愣了愣,道:“带进来。”
顾氏兄弟在外面跪了十几个时辰,膝盖都快废了,完全无法站立,是被侍卫架进来的。顾二身子较弱些,本来昏了过去,现又被水泼醒了。进屋见了宁王,兄弟二人又挣扎着跪下去,讨饶道:“贱奴冒犯王女贵体,罪该万死,望王女恕罪!”
二人跪在外面,叫太阳晒了一日,又被夜风吹了一宿,风流俊美的风姿全不见了,目光惶惶,面色惨白,嘴唇干裂,看着好不可怜。
其实他二人奉皇命前来,身份贵重,除了李嫣没人敢罚,但他们被李嫣昨日的惨状吓得不轻,又知她脾气暴烈,不等她本人开口,自己便出去跪着了。
李嫣冷冷看着这对兄弟,正欲开口,旁边却凑上来个人,是个叫春苑的丫鬟,端来个铜盘子,上面放着一根马鞭。这丫鬟容貌艳丽,颇为受宠,惯来会看宁王脸色,看李嫣沉着脸,以为她要重罚这两贱奴出气,便颠颠地捧了鞭子过来。
地上二人见状,脸上更是没了血色,伏在地上的身子不住发抖。顾大咬牙抬起头道:“贱奴该死,斗胆弄伤王女贵体,皆是贱奴一人所为,还请王女大发慈悲,放过我弟弟!”
顾二被浇了一身水,湿漉漉的衣服包裹着身体曲线,引得好几个婢女偷眼看。他膝行两步上前,仿佛这样就可以把哥哥藏在身后,嘶声道:“不,是我,是我。贱奴求王女重罚,放过我哥哥。”
若是原主,凭着她那不管不顾的性子,很有可能会杀这二人泄愤。然而做姐姐的前脚才塞了人过来,做妹妹的后脚就把人给打死了,这不是狠狠地打皇帝的脸吗?宁王看不清自己的位置,李嫣心里却是门儿清,一个无权无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