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蓉诗双十芳华却已委身成妾,六岁幼子的娘亲了。
丈夫夜夜笙歌长久不归宿,正妻怒气再大也不敢过多忤逆,倒是把那忿恨之气全撒在蓉诗身上。母凭子贵,可是蓉诗的孩子一生下来便过继给了旁亲,那是正妻眼里的刺,欲除之而后快。
蓉诗依旧是个卑贱任人踏的妾。
直到那晚,蓉诗鬼使神差的乔装打扮成男仆样,尾随着丈夫进了云烟阁。
烟花之地,到处都是蚀骨柔情,娇媚百态,即便是柳下惠也是身心犯酥,心猿意马。
风尘女子也是挑人的,蓉诗一身男仆再加上平时食之甚少,身心折磨,神萎面黄,毫不起眼,反而碍眼,也就无人管她,只当是哪家公子哥带来的仆人罢了。
尽管如此,蓉诗心里依旧七上八下,一直老实守着妇道的她,如此举动若被发现,她都不敢想自己要怎么死才能轻松些。她在心里开始怪很自己怎会如此冲动,即便见到丈夫夜不归宿的情人,那又怎样?
琵琶声一起,调子不似其他那般哀怨柔情,欢快轻弹,惹人可爱。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调子欢快,颇显得吟唱之人心中雀跃之情。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蓉诗听得认真,她觉得不可思议,如此不堪之地,却能有如此欢乐之调,手掌握拳抵在左胸口处,心脏跳动随之增快,跟着那曲调滴滴答答,奔向那桃花源。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以曲寻人,一踏一阶。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色灯笼,绣房暧昧。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房门未关,百菊图,屏风后,美人绰约,琵琶声渐大。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调子刚停,抬眸便见一个痴楞带笑的人站在面前。
缱桃莞尔,阅人无数的她一眼就识破了蓉诗女儿身,半抱琵琶,好奇带笑的盯着对方惊醒过来惊慌失措模样。
来了几人要把蓉诗丢出去,这样乱闯缱桃房的,不是折了腿,就是打到内伤吐血。
”唉!?“蓉诗大惊,也不敢开口求救,眨巴着眼睛只敢往一直对她微笑的缱桃,大眼噙着泪满是委屈。
”慢着。“缱桃挥手,那些人连忙听从指挥。“此人我认得,他是南华公子的小厮,放了。”
在此之人谁不知道丞相之子南华公子贪恋缱桃,重金买断,除了对此一无所知的登徒浪子和挑衅之人便无人敢来此香阁一嗅温柔香。
既然缱桃如此说,大家也不敢对南华公子的人造次,只当蓉诗来通信。
丫鬟接过琵琶退了下去,缱桃落落大方请蓉诗坐下,亲自斟茶。
蓉诗并非出身就刻着卑贱,未出阁前她也是养尊处优的小姐,家道中落,只叹命运作弄,也只能默默逆来顺受,赖活着。
蓉诗不知怎地,今晚她莫名心生豁出去的豪爽感,罢了罢了,反正都如此混乱,要死就死吧。
然后行了礼,便也不再顾及其他,坐得端正得体。
缱桃到不知面前这位女扮男装的人心思如此繁杂,只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茶真好喝。”蓉诗一开口,那当真是不用猜也知道是女子了。
缱桃莞尔,继续斟茶,这一幕若是让身边丫鬟看见一定很吃惊。谁都知道,缱桃出了名的刁钻,也是出了名的美貌,再任性一旦对上她娇嗔媚态谁都会心软随她。
所以,缱桃可不是随随便便帮人斟茶伺候之人,尽管她经常被冷嘲热讽,不过仰仗年轻美貌,年老色衰会加倍报复此时任性妄为的她。
“敢问姑娘芳名?”缱桃把一盘松果推在蓉诗面前,蓉诗两眼放光,还真没介意的吃了起来。
“唔”蓉诗咬着松果犯了难,她倒是带着大不了被打死的决心在这好吃好喝,可没想到要自报家门,但看着对方模样怎么都不好拒答,“蓉诗。”
“蓉诗?”
“芙蓉,诗词。蓉诗。”
“摘取芙蓉花,莫摘芙蓉叶。”
“姑娘真是才情洋溢。”蓉诗心生敬佩,放下松果,认真问道,“贱妾鲁莽,也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缱桃手指勾眉顺着脸颊滑下,风情万种,惹得蓉诗双颊一红。
“缱桃。缱绻,桃夭。”缱绻笑意更浓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伸手拂过对方脸颊,就像逗猫。
“缱桃,缱桃,真适合姑娘,光听着就好美。”蓉诗不好意思的挠挠脸,按理说,女人嫉妒别人美貌是常有之事,可蓉诗却觉得面前的女子美得心生敬意,再加上对方不嫌她,她已经很久很久没这样和人平起平坐说过话了。
“呵呵,我听过很多夸奖,都没你这句入耳。”缱桃说得轻,脸上没再挂上笑容,只是眼里多了一丝不曾有的柔软,不似作态,不再假意。
蓉诗当然看不见这稍纵即逝的真情流露,两人并未轻易挖开对方过往,一杯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