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壹·獬豸夢】深藏不露大理寺少卿×善解人意江湖女俠(7)</h1>
第二日休沐,岑歡一整天都沒有出現,不知是待在廂房裡,還是出門去了別的什麼地方。
因著近日多有忙碌,寧衛宣一直睡到了下午,醒來洗漱后便在書房內看書。屋外天空有些陰,空氣也有些沉悶,不知道是不是這個緣故,他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一本書看到傍晚,竟也沒看過多少頁。
這住宅沒有多大,卻也不算小,除去身為客人的岑歡,總共也就他和幾個僕從共五六個人罷了。
可今天他卻覺得,院子里有些過於空曠安靜了。
寧衛宣喜靜,平日里也多幽居在自己的書房裡,只是今天讓他頗感不適。他起身披了衣服,正想著出去走走,便打開了房門。
房門一開,他一抬眸,眼前正是閃至面門的刀影。
他悚然一驚,當下向一旁倒去,算是堪堪躲過了這出其不意的刺殺。寧衛宣不會武功,岑歡又不知所蹤,現下這情景,可當真是有些危險了。
「你們為何人賣命。」寧衛宣試圖拖延時間,「是江湖那邊的,還是……」
只是他話還未說完,對方已經沉默揮刀,毫不留情地朝他劈來。寧衛宣雖然不會武,但是混跡朝堂這麼久,做的又不乏得罪人的事,倒是比常人更敏捷一些。他迅速蹲下,就勢向側邊一滾,又險險避過了下砍的刀鋒。
「就算要殺我……好歹也要讓我做個明白鬼吧?這麼著急……可別真是朝廷那邊,有人想買我的命了。」
話雖如此。但是他自己也知道,太多人想要他死了。
「你的話太多了。」對方是位修長年輕的男性,帶著面罩,聲音悶而陰冷,「下了地獄問閻王吧。」話還未說完時,便又是一刀落下,正朝著寧衛宣胸口而去。寧衛宣急急後退,卻不妨絆倒了門檻,也因為這一下,他後仰摔倒了地上,黑衣人這一刀又不幸落空。
縱是寧衛宣不怎麼正式涉足江湖,也能在那一瞬間體會到什麼是生死一線,以及那殺手身上散發出來的陰冷氣息。
「很好。三刀。」他又一次舉刀,「你一個文弱書生竟然能避過我三刀……」他的眼神愈發冷厲,氣勢陡然一變,平舉的刀倏地落下。這一刀快若閃電,若是落下,寧衛宣必落個尸首分離的下場。他無力閃躲,眼看已避無可避——
「當心!」
另一道纖細刀影斜插進來,若寒宵霜雪,悠悠一轉便攔下那來勢洶洶的殺招,緊接著纖細手腕一翻,刀影一挑將其格了開去,那水藍色身影一旋,手中刀綻開一片寒光雪影,步步緊逼,將那殺手生生逼退了去。
「今天一早我就發現不對勁,追著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出去……沒想到還是有漏網之魚。」岑歡橫刀將他護在身後,「寧少卿沒事吧?」
「無事。」寧衛宣拿了被劈落的門板擋在身前,「岑姑娘且小心應對。」
岑歡點了點頭,那刀影雖寒,卻無半分刺眼之意。落在寧衛宣眼中,只覺得安心。但刀影寒而不厲,卻是這刀本身的原因。
「『春雪』?哈……那大名鼎鼎的『白衣盜聖』,肯把這把刀交出去了?」
「你的話也很多。」
「『春雪』既出,卻不知那『冬雷』何在?」那殺手此時倒顯得不慌不忙,「昔日那『白衣盜聖』……不,是那名揚天下的『山河一色』,春雪冬雷在手,可謂是風光無限。只可惜,最終也不過黯然退隱,落得個傳說隕落的下場。」
「那與你無關。」
春雪刀光再起,倏然逼近殺手身側。那殺手也許是見岑歡插手,一改先前誓要將寧衛宣斃于刀下的路數,開始和岑歡周旋,也不急著進攻,只是不緊不慢地牽制著岑歡,讓她的刀難以造成實質傷害,人也一時難以脫身。
岑歡見他如此拖延,心下對他的目的也猜了個七八分。她微微蹙眉,偏過頭看了一眼躲在安全處的寧衛宣,手中刀光一轉,刀勢忽地凌厲起來,將殺手逼到了寧衛宣的視覺死角。那殺手見她刀勢忽變,心下也一驚,急忙應對,卻壓不住她一手若驚雷乍起的刀法。
如驚雷乍起。
以「春雪」之刀,行「冬雷」之法。
「不愧是『山河一色』的關門弟子,果然得他真傳。」殺手揚聲道,「妳那位師兄若泉下有知,卻不知會作何感想呢。」
「果然。」岑歡咬牙,抓了他的破綻,刀勢刁鑽地刺入他的肋下。寧衛宣雖能聽到這些對話,卻看不見她的刀法,若是有什麼東西會給它帶來熟悉之感,此時也恰好錯過。
確是岑歡有意為之。
「岑安確實已死。」那人大笑,竟是伸出手來抓住岑歡的刀,將其往自己體內更送了三分,「妳辛辛苦苦設下的局,破了。」
他的聲音很大。
大到遠處的寧衛宣聽的一清二楚。
一股涼意自心底蔓延。岑歡面不改色地抽出刀,扔了那人的尸體,手卻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