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可他却一遍又一遍地喊着“白蝶菲——”
杨太太回头看老爷,许炳元摆手,示意她不必开口,低头对脚下的白蝶菲道:“就责罚你,留在这里,充下人职,用心照顾轩儿!”
他说完,就带着杨太太离开病房了。
白蝶菲抬起头,仍然跪在地上,突然流下眼泪。
离开医院的路上,杨太太终于忍不住开口:“老爷,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许炳元所答非所问:“琳儿现在还没有回来。关系到琳儿的声誉,所以对外封锁消息,不能让外界,尤其是报社知道琳儿被顾维崧挟持的消息。只让外界知道顾维崧开枪打伤了轩儿,这一条足够许家派出许多人马大肆追捕顾维崧。据说他本人应该还藏身在崇明岛。顾维崧是个明白人,他自然能明白真伤了琳儿是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他不会轻易伤害琳儿,如今扣着琳儿不放,只是在找个机会再从崇明岛逃脱罢了。要防着他被逼急了,狗急跳墙、人急造反,一时情急失手伤琳儿。我已经吩咐了手下,找到顾维崧踪迹后,见机行事,关键是救琳儿,至于顾维崧此人——抓不抓此人在其次,关键是琳儿安然归来。”
杨太太不言语了,她和老爷一样,知道顾维崧是个“有分寸”的聪明人,聪明人是不会轻易伤害许家的宝贝千金的。所以对琳儿的安危,倒不是十分担心。只是……
她沉默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又问:“老爷,其实我刚刚是想问,轩儿和蝶菲这两个孩子,你是怎么打算的?”
许炳元看她一眼,然后道:“你还看不出来吗?这两个人,都是有情有义。轩儿为蝶菲挡了一枪,几乎伤了性命,还是在琳儿面前,还是挡下顾维崧要杀蝶菲的一枪!唉,这儿女间的感□□,真是一塌糊涂!让我们这些做家长的,简直头疼!我也是头疼了两天,才想到,等琳儿安然回来后,就立刻拍电报给咱们大女婿张家大公子张庭桢,让他赶紧将自己在北平行医的医学博士堂弟张庭枋叫来上海。”
杨太太回头看老爷:“张庭枋?”
许炳元唉一声道:“太太你究竟是怎么当这个母亲的?当日瑛儿的订婚宴,蝶菲的订婚宴,两次宴席,这位张庭枋一直有意亲近咱们琳儿呢。你竟然没注意到吗?我可是都看在眼里,心中也只想可叹这位家世人才皆一流的张家小公子晚了些时候,他要是早来个一年半载,在我决意将琳儿许给轩儿之前,这许家的二女婿,定定又是位张状元之孙!已经有长姐嫁给了张家大公子,从此有姐姐姐夫主张着,琳儿自然不会有你我做父母原本担心的‘嫁到豪门大户难免受委屈’。可是我已经取意轩儿在先,自然不能再对不住轩儿。可如今看来是姻缘天定。倘若是你我做父母的当初搭错了红线,那就顺应天意,按着月老早已拴好的红线,岂不更是美事两桩?”
杨太太看了老爷半天,方笑道:“老爷,原来是世事皆如你所料!”
许炳元摸下巴:“这位张庭桢来上海,名义自然是许家为轩儿看伤势求张家人情的缘故。然后琳儿从外归来,难免受些惊吓,就顺势请这位张家小公子,全心全意帮忙看视琳儿病情就是了!”
崇明岛。一家客栈门前,几个小吃摊。
孙娇茜站在两个紧挨的小摊前看了一会儿——一样是高桥松饼,一样是海棠糕,都是她平时喜欢吃的。
可她看了一会儿,还是转身,捧着肚子慢慢踱到街对面的小摊,去买明显便宜些的粢饭团。
孤身出门,就带了几十枚银元。她不知道自己会在外呆多久,也许到孩子生下来……身上的钱,尽可能省着花。
孙娇茜低头在一箩粢饭团中挑拣,却不曾回头看到——
一身布衣蓬头垢面又粘着大胡子的顾维崧,拉着一身花布衣裤梳着两个麻花辫脸上还有黑灰打扮得就像土气乡下丫头的许琳娜,来到她刚刚驻足的两个小摊前。
孙娇茜拿着菜叶包裹的粢饭团,正待转身,一个老乞婆凑上前,伸出颤巍巍的手,道:“行行好——”
孙娇茜看着她,略一犹豫,还是将手中两个粢饭团全塞她手里!
老乞婆低头拜谢,看着她的肚子祝福道:“太太这般心好,一定会生个儿子,将来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孙娇茜摇头,只道:“要什么儿子,我夫君说了,他只喜欢女儿!”
……
街对面,顾维崧将高桥松饼和海棠糕,每样各买一包,将海棠糕递给许琳娜,却被对方劈手摔在地上,还遭对方一个大白眼。
摊主都笑道:“大哥这是你闺女吧,在家一定被宠得不得了。唉,现在好多人养闺女,比养儿子都金贵。这一包海棠糕,说扔就扔。”
许琳娜将白眼翻向了摊主。
粘着大胡子明显扮老相的顾维崧蹲下身从她脚下捡起那包海棠糕,站起来唉一声道:“脏了点儿,也罢,这海棠糕我吃好了。她吃另一包。”
他好脾气笑着,拉着一路上没好脸色的许琳娜,快步进客栈,匆匆定了房间。
孙娇茜又买了两个粢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