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敛,上面暂时应该不会伤筋动骨地动它,要知道现在道上有杜家压着还算老实,一旦杜家倒了,绝对又是一次翻天地覆的大清洗。乱起来可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严钧可不是随随便便几句就能被带跑的人,“那你呢?”
杜修抬头,目光和对面的严钧铿然相接,两人俱是寸步不让。蓦地,杜修笑了,“我?你还用担心我?我当然是退居二线过我的清闲日子了。”
他爽朗一笑,一身的正气和匪气各占半壁江山,让他有一种极度矛盾又极度致命的魅力。
“到时候还要靠你你们两口子接济了。”
严钧不屑地嗤笑一声,“行啊,到时你就和吴琼就‘保镖头子’这个职位竞争上岗吧。”
杜修也跟着笑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这才缓和了。
严钧一条腿搭在膝盖上,也不嫌脏地往后一靠,好整以暇地问他,“不扯那些没用的了,到时候真和CR交火了,你打算怎么办。”
提到这个杜修立马坐直了腰,腿也收回来了,那些浮皮潦草的疲惫委顿眨眼间褪了个干净,整个人像一杆插在废墟里锐气冲天的方天画戟,“你们没来的时候,CR基地周围的防御等级还没有这么高,我偷偷在外围摸过两圈,据我判断,落落要么被关在东南角的囚房,要么就被关在西北角的……实验室,就这两个地方。”
严钧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他咂咂嘴,“这完全是两个方向啊,到时候想互相支援都来不及。”
“不用支援,”杜修摇头,“国际刑警们肯定早就把主意打到实验室上了,你到时候就跟在他们后面,让他们冲锋陷阵就好了;至于囚房那头我去,你也不用担心,真打起来,没人会把注意力放在一堆等着用来做实验的犯人身上,我到时候把人一放,趁乱救人。”
杜修没问他愿不愿意帮忙,严钧也没有半点勉强的意思——这是他们认识十年的默契。
他说的很容易,严钧虽然隐隐觉得到时候不会这么顺利,但又找不到能反驳的地方,只能嘱咐他说:“万一到时候找不到人,你不要乱走,我们会和一起找。”
杜修痛快地答应了。
之后严钧让陆祁的保镖拿来了带给杜修的生活必需品,几人也没再多说什么就分开了。
严钧和陆祁并肩在前面走,保镖们不近不远地坠在后面。
穿过树冠的阳光碎屑般纷纷扬扬撒了并肩而行的两人一身,陆祁突然出声说:“到了战场上记得保护好自己,别傻乎乎地冲锋陷阵,别忘了,你就是个文职。”
严钧原本低着头专心致志走路,听到他的话人忍不住飞快地看他一眼,眼角眉梢隐隐带了点调笑地意味,“你不是装正人君子吗?怎么还偷听。”
陆祁不满,“我老婆在荒无人烟的小树林里跟一个明显不是那么直的男人说话,我听一听不应该吗?”
百年老陈醋的醋缸盖子一不小心开了,那酸味直接能飘出二里地去——严钧忍笑,“应该应该。”
陆祁面色稍霁,不过看那样子还是强忍着老大的不愿意,半张脸都黑了,“陈落有杜修自己去救,你就在旁边打打辅助,看他支撑不下去的时候上去给他回回血就好了,咱就算仁至义尽了;还有,途中要是遇到了庚金,别管别的赶紧跑,用不着你替天行道,自然会有人去收拾他;要是碰到了那个丧心病狂的老变态,你别犯那个‘死于话多’的毛病,上去一枪把他弄死就完了,谁知道他能搞出什么不正常的阴招……”
严钧停住脚步微微仰头听他难得絮絮叨叨的嘱咐,不甚清晰的光线不是很能照清那张第一次见面就足够吸引他的英俊的面容,可是他却比任何时候都觉得温暖和平静。
每次在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喜欢他了,他总能让自己克制不住地更爱他一点——三十年的仇恨,一万多个日夜的追索,他一直在黑暗中苦苦寻求痛苦和厄难的源头,到现在最后一层大幕终于要拉开,他却在两厢选择中,把刻骨的仇恨重重举起又轻轻放下。
恐怕世上再没有一个人能比他在探求真相和报仇雪恨这件事上有着更不死不休的执念,他这十多年来昼夜不停地奔波忙碌等的就是今天,一个真相大白的,令他所有付出都有了价值的,终结。
可现在,他突然不想问了,那些埋没在时光和鲜血中的过去他不想知道了。就仿佛一夜之间他就看开了,鲜血淋漓的种种过往都如过眼烟云,不重要了。
可是严钧知道,怎么可能不重要呢,那是一根不拔永远都不会消失的刺。只是相比于那根一想起来就会隐隐作痛的刺,他的安危和他们的未来才是他最不能拿去冒险的,至于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遗憾,仿佛对他来说也不那么重要了。
严钧突然伸手在他那刀锋般的长眉上一拂而过,目光灼灼看着他的眼睛里藏着一池波光荡漾的清水,“历来只有反派死于话多,我又不是反派,你担心什么?”
陆祁抓住他的手,眉毛高高地扬了起来,“你别给我出幺蛾子听见没有,弄死他就完了,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