驶出街口,消失在白茫茫的街头。
而玛瑞莎的目的地,是凯摩尔老师的家。
尽管雪已经停了,天空依然灰蒙蒙阴沉沉。白皑皑的远山峦,挂着冰棱的屋檐,都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玛瑞莎大口呼吸着新鲜冰冷的空气,把自己裹在一堆上好的皮毛里,跳下了车。
她看到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带着充满沧桑感的微笑,成熟而含蓄——比起来,同一张脸,她更痴迷于老师那放肆率真的大笑。
玛瑞莎扑到凯摩尔怀里。“老师!凯摩尔老师!”
凯摩尔轻轻拍拍她的头,像遇见了顽皮女儿的父亲。“好啦,玛瑞莎,快到屋里去吧。”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才过去六个月,玛瑞莎已经非常喜欢她的老师了。在他的指导下,玛瑞莎发现,不仅是她原本就喜爱的世界史和魔法史,连不怎么感兴趣的算术和逻辑学也变得极富吸引力。
由于母亲对凯摩尔的教学成果非常满意,也对他本人抱以极大的信任。所以,芙萝拉还允许女儿去她老师住所,觉得那样不至于荒废学业。
——这时候,芙萝拉还不晓得凯摩尔最酷爱的研究是什么。
进入老师的房子里,玛瑞莎和凯摩尔一起用了些小点心。然后,两人坐到了温暖的壁炉边。
玛瑞莎看着凯摩尔用火棍挑动壁炉里的木柴,想让火烧得更旺些。
“老师,您讨厌欧弗里德的冬天吗?”玛瑞莎支着下颌,看着凯摩尔将大衣裹得紧紧的,问他。
“一点也不。”凯摩尔摇头,继续集中精力对付那些木柴。“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老师来自南方。听说,南方的冬天也很暖和,甚至比得上欧弗里德的春天。”她又补充了一句:“虽然我还没有在欧弗里德经历春天,但我猜得到那种感觉。”
“恰恰相反,我更喜欢四季分明的欧弗里德。冬天倘若没有雪,简直不可想象。我到欧弗里德来了以后,深切体会到这一点。而且,”凯摩尔若有所思,“寒冷的冬天会让人有接近彼此的想法,身体的温度此时非常吸引人。”
“老师总爱说些复杂的话。”玛瑞莎装作要噘嘴的样子,却“嗤”的笑起来。“可是,我觉得仔细琢摩起来很有道理,也很有意思。”
凯摩尔停止手上的动作,直起腰来,靠在椅背上。“不管怎样,对于欧弗里德,今年的冬天相当难熬。”
玛瑞莎领会他的意思。“的确,妈妈和威尔舅舅都在说欧弗里德的危机。现在,连学院都被关闭了呢。”
凯摩尔慢慢的道:“可是我始终相信,这个自由之城不会被禁锢太久。这也是我来到这儿的原因。威尔康姆伦巴底先生是个值得相信的人物,他的幕僚们据说也极有才干。虽说目前占据着市政厅的皮埃蒙特比较软弱,但必要时,伦巴底家族将取而代之。欧弗里德的居民决不会轻易屈服,虽然他们一向把生命看得比什么都宝贵。”
“好慷慨激昂啊。”玛瑞莎一本正经说道。
凯摩尔注视着他的学生,嘴角噙着不自觉的笑。单看玛瑞莎的外貌,与他在所认识的名门淑女没有两样:端庄矜持又有几分拘谨;脸上时常挂着笑,又注意不笑得太多;柔软的金发一缕一缕、梳得非常整齐。
但她那双眼睛,那双充满生气灵动活跃的的蓝眼睛,仿佛承载了许多许多,超乎年龄、超乎想像的东西——凯摩尔看来,那使画布上的单纯小公主变得更像一个深沉的女王。
他想起最初,在欧弗里德学院,自己和玛瑞莎刚见面的那会儿。他为了虚荣,更为了别的目的,如何处心积虑接近玛瑞莎,吸引她的注意,好拉近自己与伦巴底家族的关系。
因为,他认定,想要自由的权力,首先就得接近权力本身。
而能得到权贵的青睐,能获取他们的庇护,对凯摩尔而言,十分重要。因为,他作为一个历史研究者,已经越过创世教会的界线太多。
但是,看着学生如此蓬勃而聪慧,他似乎感受到某种召唤,要将自己深藏的秘密全盘托出。
就好像,他潜意识里,已经笃定,玛瑞莎并非一个值得讨好的过客,而是他学识的延续和传承。
呵,仅仅是六个月时间,他就迫不及待,企盼着一个传人了么?
凯摩尔定定神,清清嗓子,说:
“玛瑞莎,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从前,有一个孩子,他对世界起源和历史发展充满了旺盛的好奇心。他挑战已知,想还历史一个本来面目。尽管受到多方阻挠,甚至担忧可能被教会视为异端,他还是极力挖掘真相。”
“后来,他开始执着于某些教会隐藏的历史空白点。终于,他想到了,研究某种接近被销毁的文字,可能会有大收获。”
“他终于成了找到一些线索。于是,他来到了这里,据说是世界上最宽容的城邦欧弗里德,期望能继续自己的研究;更希望,有朝一日发表那些探索结果。”
听着凯摩尔的叙述,玛瑞莎歪了歪头。“老师,你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