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世纪。靳阳被送往了急救室进行处理,刘考牵着郑不的手,刘考注意到郑不回望着靳阳离去的方向,安慰她道:“靳阳哥哥会没事的,现在只是为了安全起见进行一次深入检查,你放心。”
郑不微点了点头,心里暗暗记住,原来这个救了自己的哥哥,叫做靳阳。
郑不被带进了一个纯白色的房间,刘考只是把她送到了门口,就没有再跟着她进去了。她在门口的时候抓紧刘考的手不肯松开,刘考安慰了她几句,她才松开她的手,一个人走了进去。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上黑色的皮鞋,一步一步地挪到了办公室里面。直到眼前出现了几张沙发,她看到了另外一双黑色的皮鞋,才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坐。”一个温和的声音在郑不耳边响起,明明声音不大,却吓了她一跳,她身体一抖,抬起头来看向说话的人,这也是郑不第一次看到段均。
在十二岁的郑不眼里,段均无疑是一个长得十分好看的人。郑不其实不太有美丑的概念,但是见到段均的第一眼,她还是呆愣了一下,才慌张地低下了头。段均眼睛很大,剑眉星目,头发长度适中,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两个酒窝,而很多时候,他都是微微笑着的。
他虽然对自己的外表不太注重,但是显然是知道自己这张人畜无害的脸是能给自己带来便利的。特别是对一个心理医生来说,微笑也十分能够帮助病人放下对于陌生人的心防。
郑不第一反应就觉得他似乎不是坏人。
段均之前剪刀了解过郑不的情况,但是与刘考她们不一样的是,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对待郑不的与众不同。他对待郑不的方式与千千万万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一般,客气,而有矩。
他给郑不倒了一杯牛奶,将牛奶放到郑不的面前:“拿着暖一下手也是好的。”郑不瑟缩了一下,还是伸出手握住了装满牛奶的杯子,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致谢。
两个人在室内完全没有其他交流,气氛确实有一点尴尬,郑不拿起手上的牛奶,送到嘴边小嘬了几口,就将它放在桌上再也没有拿起。
段均见她没有再喝的意思了,就走到门边的开关处关上了一盏灯,房间里瞬间便只剩下一个淡蓝的光芒从一面帘子后面透出来。段均对着郑不又笑了笑:“你累了吧,我们休息一下。”
郑不之前没有注意到这面帘子,段均的办公室通体都是雪白,一进去便能一览无余,一张办公桌,一张茶几和三条沙发。那面帘子也是纯白色的,上面没有一丝褶皱,乍一看上去与白色的墙壁已经浑然一体,再加上郑不不敢随便打量,一开始竟然也没有发现这个办公室被这面帘子隔开了一片小天地。
段均走在前面引路,郑不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始终保持着大概一米的距离。段均拉开这面帘子,郑不就看到里面只是放着一张躺椅和小沙发,旁边还摆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一个音箱和台灯,那淡蓝色的光芒正是这个台灯所发出的。
段均示意郑不躺在那个躺椅上,郑不走到躺椅旁边,双手紧紧抓住躺椅两边的扶手,慢慢地将自己的身体放了下去。这张躺椅十分柔软,但是郑不的身体仍然十分僵硬,直挺挺地放在上面,等待着段均的问话。
段均显然也习惯了这样的患者,他抬起手按了一下那个音箱,里面便有宁静的钢琴曲缓缓地流泻出来。郑不的大眼睛一直睁得大大的,等待着段均,但是段均却什么都没做,只是坐在躺椅旁边的沙发上,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一本书,轻轻地对照着手上的书朗诵了起来。
我一无所求,只站在林边树后.
倦意还逗留在黎明的眼上,露泣在空气里.
湿草的懒味悬垂在地面的薄雾中.
在榕树下你用乳油般柔嫩的手挤着牛奶.
我沉静地站立着.
我没有说出一个字.那是藏起的鸟儿在密叶中歌唱.
芒果树在村径上撒着繁花,蜜蜂一只事会嗡嗡飞来.
池塘边湿婆天的庙门开了,朝拜者开始诵经.
你把罐儿放在膝上挤着牛奶.
我提着空桶站立着.
我没有走近你.
天空和庙里的锣声一同醒起.
街尘在驱走的牛蹄下飞扬.
把汩汩发响的水瓶搂在腰上,女人们从河边走来.
你的钏镯丁当,乳沫溢出罐沿.
晨光渐逝而我没有走近你.
……
段均的声音和他的人感觉一样,温和,舒缓,不急不躁,似乎不管是什么事情在他看来都不值得着急。郑不本来紧绷着的身体,也在这音乐和诗歌中渐渐放松了下来,尽管她听不懂这首诗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当时脑子里面只有段均的声音在不断环绕。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闭上的眼睛了,但是也不是全然的昏睡,她在懵懵懂懂之中感觉到那个好听的声音停下来了,接着便听到这声音又轻柔地在自己耳畔响起,他在问自己:“你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