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然是生机勃勃的,但是此时此刻, 它是死神叩响门扉的声响,与死亡有关, 而与生命没有多大的联系。
床上的惊叫声打断了沈略的沉默,名叫奇诺的少年已经彻底地看不出人形了,他像是商店里售卖的压缩饼干, 已经被挤压到了极限一般。
他扭曲的嘴唇发出了他短暂的十四年生命中的最后一句话:“杀了我吧。”
枪口冒出白烟, 有血迹渗透进床板, 生命流逝得却要比压缩更慢, 它缓慢地离开,但是奇诺彻底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爱德华把枪放回了桌边,一边轻声说道:“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杀死一个病人。”
一旁目睹了这一切的禾睦终于哭出了声, 她本来就长得好看,哭起来的时候不是平时那种因为不痛不痒的小事而哭的梨花带雨。
她的整张脸几乎都皱在了一起,嚎啕地绝望地,把一个人最脆弱的一面展示在沈略的面前。
“对不起, 对不起,我从前对你做过不好的事情,请你原谅我,救救我——”
沈略却没法接下她的话来,因为这不是她原不原谅能解决的问题。
“我不想死——”
便在这个时候,门忽然被叩响,沈略微微抬头,门扉便被外头的人推开。
来的人并不在沈略的意料之中。除了凡事都要被通知一声的章敦,他身后跟着的冯先生神情平静,看见眼前几乎像是闹剧的一幕,也没有更多的表情。
他跟在章敦的身后走了进来,章敦没什么办法地想要扶起一旁跪着的禾睦,竟然没有办法把她从沈略的身边扯开。
冯先生对外头发生的事情早有耳闻,但是一直埋头待在实验室里,没有真正地见识一番。所以他问得并没有什么头绪,十分笼统:“现在知道究竟是什么引起的了吗?”
沈略沉默了几秒,终于用了一个并不科学的形容词来形容:“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大概是诅咒。”
冯先生看了一眼地上有些脱力的禾睦,反问了一句:“诅咒。”
沈略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可以把所有未知的,我们无法解释的,来自于一些我难以解释的东西叫做诅咒。”
冯先生并不反对她这样的一种观点。
但是沈略却自顾自地往下说去了:“但是我现在要说的诅咒,就是字面意义上的诅咒。”
冯先生挑眉道:“什么意思。”
“我同你说过,世界上确实有神。”沈略有些艰难地说出这些话来,那壁画一般横亘在海水中的海怪们,他们诡异的面孔似恒河沙数,似乎就在她的眼前盘旋未去。
“最开始一个异能者死亡的时候,我以为这是什么其他的东西在作怪——我和大部分普通人(相对于异能者)一样,认为最强的异能者们都因为这个而死去,那么我们也难逃一劫。”
章敦问了一句:“难道不是这样吗?”
沈略摇了摇头:“不,是我们弄反了因果,不是一个这个异能者因为某个诅咒而死亡,而是因为他是个异能者,所以他死去了。”
“也就是说……”章敦忽然听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
禾睦睁大了眼睛,悬于她头顶的铡刀终于落下,给她宣判了死刑。
“所有的异能者都会死,因为他们自己的能力。”
冯先生缓缓道:“被他们自己毁灭。”
沈略点了点头,她伸出手,抓住了神色恍惚的禾睦的手臂,轻而易举地将她扶了起来。
禾睦艰难地问道:“因为我是异能者?”
沈略没有回答,禾睦却大声地哭喊了起来:“那又为什么要给我这种能力,我宁愿不要。”
沈略像是劝慰似的说道:“如果没有异能的话,你甚至活不到现在这个时候。”
倒不如不安慰。
沈略看了一眼章敦,简单粗暴地开口询问:“现在岛上还有多少异能者?”
章敦对这些了如指掌,推眼镜的功夫就给出了答案:“二十八个。”
沈略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们还要再目睹二十八次,哭号,哀恸与死亡,并且只能袖手旁观,心有余而力不足。
冯先生叹了一口气,他冷不丁地开口,提了一句与现在的场景毫无关联的话:“你的老师曾经参与过一项国际实验。”
沈略听到这句话的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把禾睦移到了床边,让她安稳地坐下。
“什么实验?”沈略觉得冯先生此时提到这个话题,必然有他的深意,于是便继续问了下去。
冯先生回答:“一项关于永生的研究,他的梦寐以求的研究项目。”
“后来呢……”
“不过后来这个项目因为资金不足就停止了。”冯先生看上去有些遗憾。
听到这里,沈略觉得冯先生只是又开始老年人式地回忆过去,但是冯先生的下一句话让她揭开禾睦手臂上缠绕的绷带的手指都僵住了。
“主要是因为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