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就差没有三更半夜蹲到房顶上去嚎两声。直到督军府后院卧房,洛云放送了他一剑,一剂见效,专治各种春情荡漾。
他把往事颠七倒八娓娓道来。洛云放的脸隐在烛光背后,始终不吭一声。
燕啸伸手拉拉他的衣摆:“你学武是因为我们家的事?是吧?是吧?是吧?”
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像极了幼时抱在怀间的小狗,湿漉漉地盯着他的眼猛瞧,天真又执拗。连珠炮似的追问更迫得他连连狼狈后退,冷面冷心的洛督军咬牙瞪眼:“关你什么事?”
这眉梢,这眼角,这紧紧抿成一线的嘴唇,依旧仍是那个在大人们高谈阔论时被他逼到墙根里的黑衣孩童。不过这一次,神情镇定的人换成了燕啸。席地而坐的男人自来给他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好心情地摸着下巴,一锤定音:“就算不是全因为我们燕家,十成里也占了三四分。看不出来啊云妹妹,也想着重整山河,保家护国?啧啧,难怪洛家容不下你。”
“天亮了,走吧。”洛云放死也不会搭他这话茬,狠狠抿了抿嘴,脸上顿时又是一片波澜不惊。旋身留给他一道颀长背影,连眼风都不屑扫过来,伸手拉开门扉,迈步向外走。
“哎,这我家!你说走就走?列祖列宗瞧着呢……”看他走人,燕啸忙不迭起身跟上,嘴里念念有词,“还当你变性子了。说你两句就不搭理人,还跟小时候似的……”
他追着他絮絮叨叨跨步出门,话音落下,剩余半截抱怨戛然而止。
屋外风声呼啸,枯树夜鸦星子寥落,凄冷月光映照一地断井残垣。沉寂了二十年的护国公府,今夜客似云来。
黑巾覆面,紧身短打,约略十余人,静悄悄站立月下,只望了一眼,森然杀气便叫人不由得两腿颤栗。他们手中兵器不一,长兵短刃清一色幽幽泛一丝妖异的蓝,江湖刺客代代相传的标准打扮。就好比绿林大豪脖子上少一根大金链就缺三分气势,刺客杀手脸上不蒙一块黑帕,出门都不好意思同人打招呼。
“哟,稀客。”眸光一动,燕啸再度抬脚,慢悠悠站到已然拔剑出鞘的洛云放身边,“你猜他们是冲着谁来的?”
洛云放持剑肃立,来人亦不说话。
燕啸自说自话惯了,不以为意地环顾四周:“这地儿闹鬼,没事少来。我们家长辈脾气都不好,万一冲撞了列位,我可管不了。依我看,你们还是赶紧走吧。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各位英雄,咱们后会有期。”
说罢,抱拳一拱手,牵起洛云放的衣袖,径直就要走人。
洛云放站立不动:“你走。”
他似浑然不觉此刻肃杀气息,回头皱眉嗔了他一眼:“说什么呢?咱们还得赶路回屏州,走了这些天,你那个宝贝弟弟不定哭成了什么样。”
“少废话!”洛云放沉脸断喝。治军严苛的洛督军脸上总绷得严肃,口气如此粗暴却是少见,“赶紧走,别碍手碍脚。”
“那我可走了?”
作势起步要往高墙边,面上微风拂动,黑衣人泛蓝的利刃裹挟着风声劈到面前。
燕啸急急扭身躲避,格挡间不忘回头抱屈:“你看,是他们不让我走。”
那边厢,洛云放早已经与黑衣人战到了一处。
刀光冷冽剑影挥洒,招招暗藏杀机。
洛云放是多年苦练的身手,秋水剑划开一片银白,剑光过处撩起乱红无数。来人亦是有心而来,有人负伤退下,转眼就又再有人递补而上。轮番进击,步步紧逼,一心要置人死地。
转瞬数招,饶洛云放剑术精妙,怎奈黑衣人势如潮水,一时竟也被纠缠得脱身不得。衣袖翻飞间,几乎被森寒的利刃笼罩得望不清身影。
燕啸这边也是僵持不下,一面招架一面趁隙觑探,面色愈显凝重:“你们是谁派来的?说话!”
兵刃相撞,回答的他依旧是险险擦过脸颊的凛冽刀锋。
且战且退,不一刻两人背脊相贴,团团被黑衣人包围在了中央。
“到底是谁、谁他妈的这么毒?”燕大当家成长于山野之间,单论武艺身手,比起真正的练家子来终究是粗糙了。同黑衣人几番对招,慢慢已落了下风。
洛云放收剑回身为他挡下一招:“仇家。”声调黯哑,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下水来。双拳难敌四手,苦战之下,连从小就经名师指点的他也有些气息不稳。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能屈能伸方是真英雄。寥寥对话之间,二人对视一眼,心中皆有了默契。举目四顾,月华倾泻,白惨惨映出一地血色。高墙上人影憧憧,点点蓝光闪烁,是同样被涂抹了剧毒的箭尖。
竟连弓箭手都预先埋伏好了,燕啸心头倏然一沉,咬牙拦下对方一击,扭头问洛云放:“什么仇家?”
“死仇 。”洛云放剑光大绽,立时又是数声哀嚎。燕啸待要再问,却见他猛然回头,剑尖反转,劈手斩落一名刺客,左手一把抓住燕啸的手腕,“少废话,走!”
箭如飞雨,杀机四伏。燕啸紧随其后不敢大意,仓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