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时,闻见了曼陀罗的香气,大事不妙。
☆、楼下枯骨
“昨晚我梦见你了,我梦见你高高地骑在一匹红马上,那匹马没有头颅,却跑得很快,可怕极了。我叫你,你不答应。我去追,可是追不上。”
清宛坐在我身边,头轻轻靠在我肩上,诉说她昨晚做的不安的梦。在我们头顶,桃花肆意地开着。
我见她为这样一个不足道的梦而伤神就有些好笑。于是安慰她说:“傻孩子,梦都是反的,其实是我追不上你呢,我可怜啊!。
“可我们终究不能同行。不如从此不再相见。”清宛说着满脸泪痕,站起身来,怀中花瓣纷纷落下。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忧伤以终老……”她在湖边踱步,口中痴痴念着,不住掉着文袋。我只觉得好笑,又觉得有些不祥。
“既然不能再相见,那也不必再活着。”她忽然停步,望着我,满眼悲哀,然后举身跳进浮着桃花瓣的碧蓝湖水中,沉了下去。
“不要去那里!”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说,然后也跳了下去,湖水真的很冷。
我打了个寒战,慢慢睁开眼睛,梦已经醒了,但全身都是湿的,真的像是刚被人从湖里捞上来。莺儿端着铜盆站在一旁,这个刚刚浇了我一头冷水的姑娘,此刻满眼满脸都是冷冰冰的。
“我对你的耐心已经用尽。”云夫人的声音又刺进耳里,一个驼背的龟奴无声无息,站在她背后,面无表情,倒是令我有些恐惧。
“在下的确学艺不精,让夫人失望了。
夫人这是要绑了我这庸医去见官么?不过也不必泼水呀!这都入秋了,万一有个头疼脑热可……”
云夫人自然没心思听这些废话,她缓步走到我身边,俯下身,用她冰冷的指尖在我脸上游走。我这时能够看清她的手了,这双手白皙细嫩,让我又开始猜测她的岁数。
她忽然猛托起我的下巴,在猝不及防间对上她的眼睛,那双眼睛很美,却苍老疲惫。
“莲若,我就不要了。”她说。“至于你,想活,还是想死?”
“想活,当然想活。有谁活得好好的会想去死?”
“很好!”云夫人点头,然后摘下了她的面具。我曾无数次想象那张面具背后会是怎样一张脸,是年轻还是年老,是美艳至极还是丑陋不堪,或者只是平庸。但怎么也想不到,在她摘下面具那一刻,我会看见自己的脸。
“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孪生兄弟还是姐妹?”我问,虽然知道这女人不过是易了容。
“我应当是你的孪生妹妹,兄长这般没用,连莲若也治不好,自然也无法医治宫里那位小公主了。”云夫人说,她唇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在那张与我完全相同的脸上,透出妩媚和风情来,立即令我感到毛骨悚然。
“那又如何?”我强忍着恶心去看这张脸。
“这实在有辱家门,小妹只好代兄长去行医了。”
“就不劳烦你了,我的病人,我自己治。”
“少废话。”她冷下脸来,那驼背瞧她脸色行事,取了根木签子,钉进我指甲肉里去。
“给我说说,你进宫之后,都如何说话,如何行事,我猜必然与在这绾云楼中有所不同。”
“哪有什么不同,不过是恭敬些罢了,再就是跪得多些。”我将惨叫吞进肚里,咬牙道。
“再仔细些。”
眼见吃饭家伙不保,我只好连自己在宫中一共打了几个喷嚏,多瞧哪几个美貌宫女几眼都一一详细说了,毕竟大丈夫能屈能伸。
“很好!”云夫人满意后招手,莺儿便拿了方湿帕子捂住我的口鼻,只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便又昏了过去。
黑暗里,我觉得很冷,又觉得渴。有温热的液体断断续续滴到我脸上,滑到唇边,我将它咽了下去,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然后才闻见血腥味,一下子跳起来,以衣袖拭面,只觉脸上有些黏糊、湿冷。仰头望见头顶是暗红木板,血水自木板缝隙间渗出,如屋檐下的残雨般滴落,眼见就要落进眼里,我急忙后退两步,却踩碎了一截骨头,地上堆积了许多尸骨。
俯下身去细看,这里光线太暗,云夫人也未免太过小气,连蜡烛也舍不得多点几根,我看得模模糊糊,但依稀辨认出除了些许碎掉的猫猫狗狗的骨头,就尽都是些女人的骨头,而且她们年纪都在二十岁上下。
不知这些年轻女子为什么会被害死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更不愿去想她们临死前受了怎样的苦。我现在只担心自己。这里太过安静,只有那血滴到地板上的嘀嗒……嘀嗒……,这比完全死寂还要更加令人心慌。
大致适应这囚室后,我才想起寿昌公主来。云夫人冒充我入宫也不知何意,但绝不会是为了治病救人。她恐怕会对寿昌不利,而且就算她什么也不做,被这诡异的鸨母看上一眼本身也是一种伤害。
我先是猜测云夫人是听闻了公主的美貌,进宫去将她拐骗出来替昏睡不醒的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