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眼温柔。她说:“你醒了。”她的微笑就在我唇边。
“你在笑,有什么开心的事?”
“你在我身边,我当然开心。”她的衣裳被太阳晒暖,我贪婪地嗅着浮在她衣襟上的花香,可是那花香却渐渐夹杂了血的腥气和肢体腐败的恶臭,我猛然间意识那不是清宛的声音。
我直起身来,握住清宛的手,对她说:“我要离开了,你要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
“你要去哪?”
我看着她,她的脸逐渐苍白如瓷器,在我的梦中碎掉。
睁开眼时,手里紧紧攥着某个可怜人的手骨。我盯着那骨头,想着如果这就是清宛的骨骸该有多好,我就可以在死后与她合葬。我还没有回忆起清宛是如何死去的,还不知道她最后被葬到了哪里。
即便记起来,一千年前的墓,怕也不好找。不过随即想到我在前世还是霍羽时,或许就是与她死在了一起,被人一起埋了,便又心满意足。
“你抓着个死人骨头干什么?还笑得那般猥琐。”我听出了是莺儿的声音,于是放开紧握着的手骨,抬眼看她冷若冰霜的脸,我记得这张脸有些温柔放荡,以前明明很是腼腆羞涩。
“在做春梦呢,所以笑得开心。”
“抓着死人骨头做春梦,真叫人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地上这些白骨曾经都是活生生的年轻姑娘,而莺儿姑娘你,迟早也是要变成骷髅。”
“这可不一样。”她冷笑着摇头,自袖中掏出一个馒头来。
“就好比这馒头,迟早要变成臭粪的,大夫你是愿意吃馒头呢?还是吃臭粪?”
“所以这个馒头是给我吃的?多谢!”我嬉皮笑脸地说,满以为她会用那馒头折腾人一番。她却是连话也不多说几句,直接将馒头拍到我鸡爪子一样脏兮兮的手上。
我怔怔地看着手里的冷馒头,这么轻易得来的东西,倒还真是不敢吃。
“怎么?怕有毒。”
“当然怕,怕得要命。”
莺儿听了一把就将馒头从我手中抢去咬了一口。见此情景我只后悔手没抓得紧些,肠子都悔得绞在一起。莺儿见我懊恼,得意极了,将那缺了一小角的馒头丢进来,馒头在地上滚了几滚,满身沾了血,成了个红馒头。我皱着眉头,将它捡起,依旧怔怔望着。
“怎么不趁热吃?是嫌奴家咬过一口,脏了么?”莺儿唉声叹气起来。
我不再犹豫,大啃特啃起来。
“你们究竟要关我到何时?”咽下最后一口面渣,我吞了口唾沫,觉得嘴里有些空,肚子更空,仿佛方才什么也没塞进肠肚之中去,徒留满口腥气。
“自然是关到你这小白脸成个老白脸,再丢将到大街上讨饭。”莺儿用条颜色俗气的绢子掩了口笑,翘了个兰花指,笑得放荡。
☆、皇甫府中
“地上这些尸骨又是怎么回事,她们是不是因为不听云夫人的话,就被打死了扔在这里?”
“她们没有不听话,只是运气不好。”
“那惨了!我的运气一向不是很好,看来也得断送在这儿。”
“都说了会扔你出去讨饭,当真是个呆子。”莺儿摇摇头,喜气洋洋地屁股一扭,走了。
走了也好,起码耳根清净。我重新躺下休息,揉着肚子,吃了那馒头倒是更饿了。饿地受不住时,竟巴望莺儿再来一次,又想起她说我是个小白脸,于是自信满满,认真考虑起美男计。
就在我咬咬牙,决定豁出身去时,门又再度开启。
莺儿又疾步走进来,衣裳颇有些不整,又手忙脚乱地来打开牢门。我立时慌了,觉得饿死事小,失节是大。
“你这是做甚?”我疾言厉色,自觉一身正气,凛然不可侵犯。
“你走!快走!趁着云夫人不在,回去收拾好东西,立即离开汴州城。”
“离开汴州城?怕也未必。云夫人还手眼通天了不成?”
“她是条毒蛇,很能缠人,杀人。”
“为什么放我走,她既然这样可怕,你放我走岂不得遭殃?”
“只是姑娘我好心罢了,反正放你走也不过是被骂两句,饿一顿罢了。你不必担心,快走!永不要回来。”
“好!”我低头瞧她,一眼瞧见她丰满的胸脯,不曾想里面竟存了这样一片好心。于是立即告辞,以免辜负这一番美意。
枉做了多日恩客,我从不知绾云楼竟有这样曲折所在。我闯上楼去,撞进一间房去,搅了对鸳鸯的好事,也顾不得这么许多了,急匆匆打开窗想跳窗逃走,不想窗外就是明月湖,我一向怕水,此路决计不通,当真是吾命休矣。
死则死矣,但想到我堂堂一介名医,大好男儿,被打死在这窑子里还得担个吃白食的恶名便心有不甘。忽见明月湖畔的柳树下立着个身材瘦削,一袭单衣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为人还算刚正的都指挥使皇甫麟。便如同见了再生父母一般欣喜,朝他大声呼救。
皇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