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已经给拖走,杖责之地一片血迹,兰猗想着赶紧离开,却见一内官匆匆跑来,对一旁正在懊恼的张贵玉道:“瓦剌使臣前来面圣。”
张贵玉无端给皇上骂,没好气的道:“你敢进去禀报你进去,皇上这会子正发脾气呢,不过瓦剌使臣来作何?”
那内官道:“说是苏赫位临汗王,这是来给皇上递国书的。”
没走太远的兰猗脚下一绊,苏赫这个名字,久违了,那家伙果然厉害,终于打败了一直敌对他的哥哥,如愿当上了瓦剌汗王。
兰猗在心里默默的说了句:恭喜。
再拔腿前行,脚步恁地轻松,看天更蓝,听风更柔,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出了皇宫她没有急着回家,使个随从回家里告知自己去槐花里了,怕家中有事找不见她,然后她自己只同车夫一个去了父母家,宇文佑的状态,她想找父亲问问,毕竟父亲是太医,或许应该知道皇上到底是怎么了。
到了家这才发现,今个父亲当值,拍拍自己的脑袋,哑然失笑,只顾着替苏赫高兴,竟忽略了这一茬,好歹回来了,即陪着母亲贺兰氏说话。
贺兰氏一直病恹恹的,不单单是为着翩翩进了狐家,更大的原因是兰宜的病殁,可怜天下父母心,长女的离世剜了她的肉一般,食不甘味,夜不安枕,成日的懒在炕上长吁短叹。
兰猗劝着:“您即使是赔上命,姐姐也不能活过来了,不过今天我眼瞅着皇上惩治了那个说姐姐坏话的姜美人,我这心里甭提多舒坦。”
她也并非真的有多舒坦,看着那地上的血迹便知道姜美人不死也只剩下半条命,姜美人固然可恨,倘或她冷漠到喜见血腥之事,同宇文佑有何区别,这样说无非是为了安慰母亲。
果然,贺兰氏虽然不知道姜美人同兰宜的过节,问过兰猗之后,对姜美人的下场还是非常高兴,并啐道:“自作孽不可活。”
心情好了些,兰猗就哄她进些吃食,眼瞅着瘦了一圈,这样的年纪可折腾不起,且兰猗真的不想家里再出什么意外。
贺兰氏就简单的吃了些素粥,并几口果子,也能捱着坐起来了,就同兰猗说话散心,可是三句话不离翩翩,说着说着又气得不成样子,她担心翩翩居心叵测,更担心将来翩翩会加害狐彦,老夫少妻,且那翩翩是怀有目的才嫁给狐彦的,早晚夺走狐家的一切,然后将狐彦害死,她独享狐家的财富。
刚好此时管家狐禄走了进来,递给兰猗一物事,看样子像是一封信,兰猗诧异:“怎么回事?”
狐禄道:“二小姐家里的管家茂生叫送来的,说是有人去公输世家给二小姐送了风信,可是二小姐人不在府里,茂生听说二小姐回了槐花里,就追过来了,大概是什么急事。”
听说是急事,兰猗忙接过那信,迅速抖开来看,一目十行,突然手一软,那信翩然而落在炕上。
贺兰氏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见兰猗脸色煞白,就拾起炕上的信看了起来,须臾一声惊呼:“子政他,竟然落发为僧!”
子政,贺兰令的表字。
兰猗半晌回过神来,对母亲匆匆说了句:“我去看看。”
她离了上房喊过自己的车夫,驱车就赶去了贺兰令家里。
门房都是相熟的,见她来了,泪水涟涟道:“表小姐快去劝劝吧。”
兰猗知道门子所为什么,定是表哥落发为僧之事,忙问:“他人呢?”
门子用手一指:“家庙。”
兰猗脚下加快,不多时就来到贺兰令新建的家庙,耳听钟磬之音悦耳,兰猗看这家庙,建的相当有规模,简直不输名寺古刹,一入庙门还有年轻的沙弥接引,听说她要见贺兰令,那沙弥便带她去了前头的大殿。
一入殿门,隐隐有诵经之声传来,兰猗举目看,见庄严的宝相前一僧人打坐在蒲团上,看他背影,兰猗心里咯噔一声。
“了缘大师,有位女檀越找您。”
待那僧人一回头,兰猗身子一晃,双膝无力缓缓的跪了下去,跪坐在地潸然泪下,口中唤一声:“表哥!”
那僧人不是别个,正是贺兰令,见兰猗在哭,他却开心的微微一笑:“猗猗莫哭,表哥只是为僧又不是砍头,再说我是出家不离家。”
兰猗曾经那么恨也那么厌恶过这个表哥,终究是有着血缘亲情,更因为这个表哥对自己的一腔真情,兰猗哭得泣不成声,爬过去拉扯着贺兰令:“表哥你赶紧还俗,你不能出家,贺兰家族这么大的家业,你出家了交给谁来料理,你又没有兄弟姊妹。”
贺兰令给她拉扯起来,落掉三千烦恼丝和身上宽大的僧袍丝毫没有减去半分人才,仍旧是那么俊朗,反倒是没了头发,穿的也素,整个人就多了几分清逸之姿,他一直微笑着,分明是很享受现在的状态,从身上摸出一串钥匙交给兰猗。
兰猗愕然望着那串钥匙,不敢接。
贺兰令道:“你拿着,我有话对你说。”
兰猗犹豫半晌,最后接过了那串钥匙,好重。
贺